同甘共苦
“還沒查出來是誰?”
昏暗的房間,低沉的聲音,隱藏在聲音中的怒火,如同燎原的火,燒了起來,燃盡了空氣,房間裏沉悶的令人窒息。
“查出來了,拍下簪子的人叫馬修,是個華僑,剛回來不久。”老管家沉聲回答,隻是心裏也有些疑惑,一個華僑幹什麽要花這麽大的價錢拍下這個簪子?這個簪子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很明顯的不值得。
“馬修?”是個陌生的名字,盛意想了想:“調查了他的身世背景了嗎?”
“調查過了,他是在國外出生長大的,後來在那邊結婚生子,有一個女兒,後來開了一家貿易公司,盈利不錯,沒什麽大問題,也沒查出來和簪子有什麽關係。”
既然沒關係,馬修出這麽多錢買這個簪子是什麽用意?
“跟錢家有沒有關係?”盛意問。
“您是懷疑錢家可能雇傭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來買這個簪子?”
盛意想了想:“也不是沒可能。”
老管家會意:“好,我讓人再去查一下。”
盛意頷首,又問:“盛檀非,他今天有沒有去拍賣會。”
老管家搖了搖頭:“沒人看到檀非少爺過去。”
盛檀非沒過去,他是不知道拍賣會上買拍這個簪子,還是說他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對於這個剛剛舍棄一切回來的孫子,盛意心裏總覺得沒底,畢竟盛檀非做事從不按常理出牌,當他以為他能拿住梁冉冉的時候,盛檀非出現阻攔了他,當他以為自己拿不住盛檀非的時候,他又主動舍棄,回來之後,他安分守己,說要找到凶手,又沒有動作,如果他真的開始報複,他至少知道該如何應對,可這樣示弱反倒讓他無所適從。
靜,倒不如動起來。
牆壁上的掛鍾,敲了三下,已經是半夜的三點。
老管家眉宇間劃過一抹擔憂:“老爺,天晚了,您早些休息去吧。”
盛意沒有動,背著手站著,嗓音比之前還要低沉:“你認為,這簪子是真的嗎?”
“這個……不好說。”老管家猶豫著回答,又補充說:“這個簪子太新了,不像是經過了大火的樣子。”
是啊,太新了,這也是他最後沒有堅持拍下來的原因,實在太像一個假貨了,花幾千萬買個假貨,甚至可能會暴露自己,幕後黑手應該會很得意吧。
“盯著盛檀非。”
“您放心,我已經派人看著了,現在檀非少爺正在房間裏休息。”老管家恭敬的回答,末了又說:“老爺,已經三點多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雖然檢查之後您的身體也沒有大礙,但是畢竟歲數大了,熬夜對身體不好的。”
休息,他哪裏睡得著。
忽然出現的簪子,就像是一塊從天而降的隕石,雖然不大,但是威力驚人,今夜隻怕很多人都睡不著了。
“錢家,也找人盯住了,如果錢家跟馬修有接觸,立刻告訴我。”
“是,您放心。”老管家關切的再次囑咐:“您太累了,該休息了。”
“行,去吧。”盛意無力的揮了揮手。
夜黑風高,玫瑰山上的樹枝在風中搖擺,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像是小鬼在霍霍的磨著爪子,令人毛骨悚然。
靈巧的身影在玫瑰莊園內穿梭而過,快速的接近了牆壁,跑了兩步,借力直接衝上了牆壁,一躥出去了。
玫瑰莊園在往山上走,就是一處處錯落的別墅,別墅前的玫瑰花已經枯萎,換上了迎春,黃澄澄的花瓣在風中搖曳著。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裏麵穿來急促的腳步聲,大門開啟,一道光線射了出來,梁冉冉眨了眨眼睛,側身入內。
盛檀非愕然看著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你怎麽過來了?”他關了門:“我正準備過去找你。”
“莊園那邊人多眼雜,你過去恐怕不太方便,回頭被人知道了,又要找麻煩了。”梁冉冉走進房間,用力的搓了搓手臂,後半夜,天還是挺涼的,而她為了方便行動隻穿了一身單薄的運動裝,有點冷。
盛檀非倒了杯熱水給她,握住她的手,往她的手心哈氣:“冷吧,你的手好涼。”
手指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掌心,盛檀非就是一愣,翻過來一瞧,盛檀非的心就提了起來,她的掌心有幾道鮮紅的劃痕,已經劃破了皮肉,出了血,難怪他剛剛握她的手梁冉冉會不自覺的縮了下:“怎麽弄成這樣?”
“翻牆的時候不小心弄的,放心,不是大事。”梁冉冉滿不在乎的說,從兜裏拿出來那個小盒子:“給你,簪子。”
盒子小巧,有著精細的雕花,深色的盒子放在她的手裏,與她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是為了他,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如果不是為了給他送東西,她不會受這樣的傷。
翻牆?
那牆當初他特意加高過,有三米左右的高度,這麽高,也不知道他翻了多少次,才成功翻出來。
接過盒子放在桌上,摩挲著她的手掌,盛檀非垂眸不語,現在任何一句話都不足以表明他的感激和感動。
“我一次就翻出來了。”梁冉冉低聲說。
盛檀非稍怔,抬頭迷茫的看著她。
“你別把我想的那麽弱,我曾經可是散架冠軍,比你想的厲害。”
盛檀非:“……我去拿醫藥箱。”
“其實沒事,我以前練散打的時候傷的比這個還嚴重也沒事。”
“以前你年輕,恢複能力快,現在……”
“我老了?”梁冉冉不滿的瞪著他。
盛檀非提著醫藥箱回來:“現在你有了我,我不想看你受傷。”
他放下醫藥箱,拿出來碘伏給她消毒,用小棉簽一點一點的沾,一邊沾一邊吹。
風很涼,拂過掌心,很癢。
梁冉冉下意識的縮了縮,胳膊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疼?”盛檀非緊張的問。
“不疼,有點癢。”梁冉冉忍不住笑道:“我怕癢。”
盛檀非垂眸繼續認真的消毒,她的雙手掌心都有劃痕,各有三四道,碘伏擦拭之後,掌心就成了一道又一道的褐色,雪白的手掌,褐色的傷痕,越看越是觸目驚心。
這樣的傷痕,如果落到別的女人身上,怕是要跑到老公懷裏哭一陣的,或者撒撒嬌的,可梁冉冉這個傻姑娘,居然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傻,真傻。
“盛檀非,你別總是這樣的表情,我會以為我命不久矣的。”梁冉冉小聲提醒,她本來沒覺得什麽,但看盛檀非那心疼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要是不撒個嬌,不哭兩聲都對不住他。
可她實在是哭不出來,也不想那樣做,所以隻能祈求他不要如此悲壯。
“為什麽不等我?如果我去找你,你就不會受傷了。”
“你爬牆也保不齊會受傷,而且外牆比內牆要高一些,你更不容易上去,我出來比較簡單一點。”
內牆因為要種植的緣故,裏麵的土都是特意加高過的,所以會出現同一堵牆,外麵和裏麵不一樣高的情況。
盛檀非手輕輕一顫,心頭湧起了海浪:“我是個男人,你是我的女人,你……”
“我是你的人,就該跟你同甘共苦。”
同甘共苦,這種事情叫同甘共苦嗎?分明是她替自己承擔了痛苦,為什麽別人家都是男人護著女人,到了他這裏就反過來了?
盛檀非心頭酸澀難忍,終於抵不過心頭那抹悸動,他將她拽進懷裏,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