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這樣看我

  天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聚了雲,黑沉沉的壓在頭頂上,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的可怖,梁冉冉總覺得那雲隨時會掉下來。


  風吹了起來,涼風吹得人骨縫裏發冷,梁冉冉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好像要把自己的身子徹底的縮進大衣裏。


  山頂的樹枝被吹得咯吱作響,那吱呀吱呀的聲音像是某種憤怒的磨牙聲,擾的人頭腦發疼。


  蕭溯黎定定的看著盛檀非,他忽然噗嗤一笑:“怎麽可能。”


  他沒發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先湧出了淚水,他擺著手:“不可能的,你騙我,苒苒,這不好玩。”


  “沒有人騙你,這就是事實,你不信,你可以問她。”


  盛檀非把梁冉冉拽了出來。


  蕭溯黎看著她,雙眼通紅,不知所措,他遲疑了一兩秒還是想要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說:“苒苒,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梁冉冉低著頭,她不想看到蕭溯黎這麽傷心,可是有些話她又不能不說,她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麽話你都不會相信的,更不會相信我的解釋,你先回去,等稍後我會把證據送到你家,你隻需要知道她到死都是愛著你的,她沒有背叛過你。”


  說完,梁冉冉掙脫了盛檀非的手,快步下了山。


  蕭溯黎目送她遠去,心口忽然像是破開了一個大洞,空洞洞的沒有絲毫的著落。


  “有句話她沒有騙你,她的確不是以前的梁苒苒。”


  說罷,盛檀非也轉身走了。


  蕭溯黎形如木頭人一樣的站在那裏,他呆呆的看著下山的路,雙腿好像成了木樁,一動也不能動,天空中飄了雪,雪花悠悠的落在他的頭上,肩膀上,身上,他好像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感覺到,他仰頭看著天空,黑沉沉的,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他忽然想到了梁苒苒走的那一天。


  那天,好像也是這樣的天氣,也是這樣的心情,沉重到無法呼吸。


  蕭溯黎身形晃了晃,忽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蕭溯黎。”嬋姐新招的小助理從樹後跑了出來:“你沒事吧?”


  跑到近前一看,她鬆了一口氣——蕭溯黎是睜著眼睛的。


  隻是小助理並不知道,蕭溯黎雖然睜著眼,但他卻覺得世界都是黑暗的,隻是他並不能明白自己的世界為何如此黑暗,究竟是因為盛檀非,還是單純的因為梁冉冉。


  梁冉冉說的那些話,他其實並不是很相信,可他的心裏卻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自己要相信,不得不相信。


  他忽然有點害怕,害怕麵對盛檀非成為梁冉冉的老公,更害怕麵對的是卻是梁苒苒的去世,也許縱然自己被背叛的徹底,他也希望她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吧,哪怕隻是一個他永遠都到不了的角落。


  與此同時,梁冉冉已經回到了家,她從床下翻出來梁苒苒之前留下的日記,準備將日記送過去給蕭溯黎。


  “你幹什麽?”


  盛檀非擋在了她麵前。


  “我送去給蕭溯黎。”梁冉冉晃了晃手裏那破舊的筆記本:“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你應該不會吃吧。”


  “我當然不會。”盛檀非麵無表情的說:“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個東西送過去容易,可萬一蕭溯黎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來怎麽辦?”


  “他不會傷害我的。”梁冉冉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傷害你?”


  “我相信他,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傷害別人,可蕭溯黎不會,他不是那種人。”


  “膚淺。”盛檀非打斷她:“你隻是了解表麵的他而已,並不了解真正的他,你真以為蕭溯黎就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你真相信媒體包裝的那一套?”


  “那不是包裝,我相信他就是那樣的人。”


  “人設而已,那不過就是一層紙,一捅就破,如果蕭溯黎真像媒體說的那樣與世無爭,你以為他會走到今天嗎?你真當他一點野心都沒有?”


  “他就算有野心也是被你逼出來的!”


  盛檀非愣住,眉頭皺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如果不是你娶了梁苒苒,如果不是你拆散了他們,他怎麽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如果不是你強了梁苒苒,也許他們還可以走到一起,也許他們能白頭偕老也不一定,盛檀非,你才是始作俑者。”


  盛檀非盯著梁冉冉,眼中沉痛無比:“我是始作俑者?”


  梁冉冉揚了揚下巴,挑眉道:“對。”


  “那我呢?是我讓她給我下藥的嗎?是我求她嫁給我的嗎?我當時給了她兩種選擇,第一種,打掉孩子,她要多少我給她多少,是她自己選擇了第二種,她為了蕭溯黎的前途,想要讓我捧紅蕭溯黎,是她自己甘願走進來的,你怪我?”


  “她是自己甘願走進來,難道你不能拒絕嗎?你明知道她不愛你,你明知道她和蕭溯黎感情好,你還要利用人家給你生孩子,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奪人所好,你這小人行徑!更何況……”梁冉冉做了個深呼吸:“你當時不也喜歡別人嗎?你喜歡師瑾,你還給孩子取名叫盛佑瑾,你分明就是把她當成一個生孩子的工具來看,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放她走?”


  “我為什麽要放她走,如果她走了,我的孩子就沒有了母親,更何況,她自己也不會走。”


  “她不會走,是因為你控製著趙芸。”


  “我沒有控製任何人。”盛檀非麵無表情的回答:“是她自己舍不得這樣的生活,所以不願意走。”


  “那趙芸的病是怎麽回事?就我所知,她並不是自己身體的問題,她根本是被人用了藥,她之所以會精神分裂,其實是藥物作用……”


  “梁冉冉你不要把什麽都扣在我頭上!”盛檀非終於激動的打斷了她的話:“我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堪,我更沒有你想的那麽惡心,你不能這樣看我。”


  不能。


  對,是不能。


  任何人都能猜測,都能把他想象成壞人,可唯有梁冉冉不能,她不能這樣做,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想要相守一生的愛人,她不能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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