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太蠢了
“爸爸。”
盛寶寶一來到走廊就看到了坐在手術室門口的盛檀非,空無一人的走廊,唯有盛檀非一個人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恍若一尊雕塑。
他叫他,他好像都沒聽到,盛寶寶跑過去,一直跑到他身邊,搖晃著盛檀非的腿:“爸爸,媽媽怎麽樣了?”
盛檀非這才回過神來,他垂眸看著麵前的盛寶寶,竟是恍然如夢:“你怎麽在這?”
“爸爸,媽媽到底怎麽樣了?”盛寶寶來不及去回答這種問題,他現在滿心滿腦子都是梁冉冉,他隻想快點知道媽媽的情況。
盛檀非看到了站在身邊的趙綿,這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搖了搖頭:“放心,你媽媽不會有事的。”
盛寶寶並未因為他的安慰而放鬆下來,反倒越發的緊張,他看得出來盛檀非的擔心,這種擔心讓他害怕。
盛寶寶爬上盛檀非的腿,抱住他的脖子:“爸爸,你別害怕,媽媽不會有事的。”
害怕?
他怎麽可能會害怕!
他是盛檀非,怎麽會因為這種事情害怕。
可是心裏湧動的顫抖,心髒處傳來的悶痛,還是喚醒了他所有的感知,在那種悶痛之中,他忽然不知所措,忽然陷入了迷茫,在外人看來他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強大的男人,他好像永遠都不會怕,可是唯有盛寶寶知道,他其實也是脆弱的,在看似強大的外表下,他擁有一顆脆弱的心,心髒最柔軟的地方裝著梁冉冉和盛寶寶,一旦觸及,便是痛不欲生。
他不能想象失去梁冉冉的樣子,他真的在害怕,無比的害怕,甚至比盛寶寶還要害怕。
盛檀非無聲抱著盛寶寶,臉埋在他的肩膀的,幾乎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盛寶寶的身上。
那一刻,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好重,像是壓著一座大山,一不留神就要被壓垮了,盛寶寶輕輕的拍著盛檀非的後背,小聲安慰:“媽媽會沒事的,上次媽媽受傷也沒事,這次也會沒事的。”
盛檀非沒有動,隻在心裏說:不,並不是這樣的。
盛寶寶不知道,她是梁苒苒,可她卻也不是梁苒苒,他並不知道他的媽媽已經換了芯子,並不知道內裏的靈魂早已調換,如果沒有梁冉冉,他的媽媽是不可能再活過來的。
那次如果是幸運,那這一次呢?
還會這麽幸運嗎?
盛檀非隻要想到梁冉冉胸口的傷口,他就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還能擁有這樣的幸運,可他的心裏卻又告訴自己,她不會走的。
上天把她送到了自己身邊,他們還沒有好好過日子,她怎麽可能就這樣走了?
盛寶寶稚嫩的肩膀好疼,疼的麻木了,可他不敢動,他安靜的等待著,等著爸爸平複自己的情緒。
趙綿無聲站在一旁,這樣的盛檀非是她從未見過的,她一直以為盛檀非所向披靡,無所不能,十八歲他開始獨立闖蕩,十年內他已經占據了南江市的半壁江山,這其中自然也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他的手段,他的一切掩藏在他溫潤外表下的野心,她都看的清楚,可她唯一沒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柔軟。
她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盛檀非,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盛檀非也有在乎的東西,也有在意的人。
“盛總……”趙綿想要安慰他一句,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嘎吱——
手術室的大門傳來了沉重的聲音。
盛檀非猛然抬起頭,看向了大門。
醫生推著擔架床走了出來。
盛檀非抱起盛寶寶跑了過去。
她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但是胸口可以看得出起伏,盛檀非鬆了一口氣,看向了手術醫生。
醫生笑了笑:“放心,盛先生,手術很成功,子彈已經取出,隻是她的身體有些虛弱,恢複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盛檀非徹底的鬆了一口氣:“麻煩你們了。”
醫生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梁冉冉被送進了ICU。
“媽媽會沒事的。”盛寶寶隔著玻璃看著裏麵的梁冉冉,小聲對盛檀非說。
“當然會沒事,她是你媽媽,她很堅強。”盛檀非回答。
盛寶寶摟著盛檀非的脖子,聲音是異乎尋常的冰冷堅定:“爸爸,該讓媽媽好好休息了,留下趙綿阿姨照顧她就好了。”
盛檀非:“趙綿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你也留下來。”
“不,我要去。”盛寶寶堅定的拒絕了盛檀非:“我要跟著你。”
“盛寶寶,你以為我要去做什麽?”
“不管你做什麽,我都要跟著你,我要幫媽媽看著你。”
“盛寶寶,我說了,趙綿一個人沒辦法照顧你媽媽。”
“還有我們。”
正在這時,馮菲菲和靳澤明從走廊盡頭跑了過來,她用力的喘著粗氣,顯然剛剛是一路狂奔過來的:“我和靳澤明照顧她,你們去做自己的事情。”
盛寶寶緊緊摟著盛檀非的脖子,堅定的看著他:“這次,你不能再甩下我了。”
盛檀非無聲看著盛寶寶。
盛寶寶不肯低頭,態度強硬的看著盛檀非,甚至還摟了摟他的脖子。
“不要胡來。”
“嗯。”
盛檀非深深看了一眼靳澤明。
靳澤明無聲點了點頭。
他抱著盛寶寶徑直離開了醫院。
與此同時,在距離這裏百裏之遙的地方,一輛車正疾馳在公路上。
“我們現在去哪?盛檀非不會要追上來了吧。”
唐桂榮坐在副駕駛上,他知道救走了梁冉冉的人是盛檀非之後,現在已經是六神無主,慌亂的恨不能長出翅膀飛上天。
“哼,你現在知道怕了。”唐騰躍斜睨了唐桂榮一眼,冷冷的笑了一下。
“你少廢話,難道你不怕?”唐桂榮惡狠狠的問,同時小聲嘀咕:“早知道梁冉冉背後的男人是盛檀非,我怎麽也不能……”
“是啊,早知道梁冉冉背後的人是盛檀非,何至於如此。”唐騰躍也恨的慌,他想過很多人,甚至連一些老藝術家都想過了,可就是沒想過那個人可能是盛檀非。
如今想來,當年盛檀非開除梁冉冉,根本就是個障眼法,恐怕他早就打算好了把梁冉冉藏起來!
他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
蠢,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