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見到媽媽

  “委屈你了,回頭給你燉點豬腦補補。”梁冉冉丟下網球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小店。


  靳澤明捂著後腦勺,眼前一陣陣的冒星星:“下手真重。”


  “活該。”盛檀非丟下無情的兩個字,掛斷了視頻通話。


  這夫妻倆,一個設計他,一個看笑話,難怪人家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倆一看就是一家的。


  這什麽夫妻,一個比一個陰險。


  靳澤明欲哭無淚,扶著凳子艱難爬起來。


  “您沒事吧?”更衣室門口一個小姑娘緊張的看著他。


  靳澤明撿起來眼鏡塞兜裏,瞪著人家小姑娘:“她給了你什麽好處?”


  小姑娘被他瞪得一陣心虛,小聲說:“給了兩千塊錢。”


  “兩千塊就讓你把店賣了,你還有沒有節操,有沒有一點職業操守,你的公德心呢?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對一個無辜的人下手?”


  小姑娘被她說的眼淚汪汪,委屈的不行:“她說她跟你是夫妻,你們之前吵架了,她想哄哄你,我不知道會這樣……”


  夫妻……


  誰跟她是夫妻。


  盛檀非才跟她是夫妻。


  盛家夫妻都是王八蛋。


  靳澤明訓斥了小店員一頓出了氣,這才打電話聯係人,讓人去查梁冉冉目前所在。


  此時,梁冉冉已經到了市一院。


  早上小霞看視頻的時候,她也看了一眼,上麵清楚的寫著媽媽就住在市一院的內科306病房。


  到了醫院,梁冉冉買了點媽媽愛吃的水果,乘電梯直奔三樓。


  電梯門開,梁冉冉就是一愣,隻見走廊上已經站滿了人,密密麻麻的人群擠在一起,他們或扛著攝像機,或端著照相機,或拿著話筒,鎂光燈不斷閃爍,那場景比她出院的時候不遑多讓。


  有小護士正在嗬斥他們,走廊裏回蕩著小護士憤怒的聲音。


  “這裏是醫院,不是你們采訪的地方,你們想采訪去別的地方,你們這樣會打擾到病人休息的。”


  梁冉冉默默關上了電梯按了四樓,然後從四樓直奔員工電梯。


  電梯門開的時候梁冉冉愣了一下,裏麵有個擔架床,床上躺著個從頭裹到腳的病人,兩個醫生正站在擔架床旁邊。


  一時間,梁冉冉猶豫了,她知道一般醫院都不許病人或者病人家屬私自上這種專用電梯的,怕耽誤別的病人治療。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兩位醫生並沒有出聲喝止,居然還讓了點空隙給她。


  梁冉冉快步上了電梯,看到他們要去的地方剛好也是三樓,心裏定了定神。


  “讓一讓,病人來了,傳染病啊,快讓讓。”


  擔架床上的人配合的用力咳嗽了起來。


  原本擠成一團的記者,瞬間分裂開來,連連躲閃。


  擔架床如同一柄大刀在記者群中硬生生的分出來一條路。


  梁冉冉躲在後方低著頭幫忙推著擔架,順利衝進了包圍圈,直奔306。


  306是個單人病房。


  房間不大,隻有一張病床,沒有媒體報道的各種儀器設備,也沒有所謂的生命垂危,媽媽隻是靠在床頭,癡癡的望著窗外,在發呆。


  梁冉冉走過去,小心翼翼的看她。


  媽媽的眼睛又紅又腫,像是兩個大核桃,臉上雖然沒有淚,卻寫滿了疲憊和痛楚。


  她一眨不眨的望著窗外,靈魂好像已經隨著天上的雲飛走了。


  梁冉冉張了張嘴,一聲“媽媽”哽在了喉嚨裏,她現在不是梁冉冉了,她是梁苒苒,梁苒苒是不能叫她媽媽的,她甚至都不認識自己的媽媽,走在路上縱然遇到了,卻也不會給她一個眼神。


  梁冉冉舔了舔唇,放下買好的水果:“我給您帶了點您愛吃的水果。”


  雖然她已經在努力的控製情緒了,可是她的聲音還是忍不住有些哽咽,她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穩定住情緒。


  “您……”


  “出去。”


  “我……”


  “滾出去。”媽媽一把掃掉桌上的袋子,蘋果橙子滾了一點:“我不要你的東西,你滾出去。”


  梁冉冉心頭如遭重擊,媽媽從來沒有用這麽冰冷無情的聲音跟她說過話。


  她的媽媽方音做了二十多年的幼師,性格溫和,是個十分溫柔的人,從小到大,哪怕是她做錯了事,媽媽都沒有這樣說過話,沒有這麽聲嘶力竭的吼過她。


  她膝蓋一軟,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床邊,她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麽才好。


  說節哀順變,那太虛偽做作,那是一句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


  讓她不要傷心難過?怎麽可能不傷心,她和媽媽相依為命數十載,如今自己離開媽媽,恍如割肉一般痛苦,那句話不是安慰,而是戳她的痛處。


  “您要保重身體……”


  “滾,我讓你滾你沒聽到嗎?”媽媽豁然起身,她披頭散發,雙目赤紅,布滿血絲的眼睛憤怒的瞪著她,仿佛在看自己隔世的仇人:“你滾,我不想見到你,你這個殺人凶手。”


  梁冉冉搖了搖頭:“我沒有……”


  “你沒有?你沒有我的女兒怎麽會死!她渾身是血,躺在冰冷的太平間裏,她的身上沒有一點溫度,她再也不能看我,不能對我笑,甚至再也不能叫我一聲媽媽。”媽媽用力的捂著胸口,指著她:“這是拜你所賜,這都是因為你。”


  梁冉冉用力搖頭:“不,不是我……”


  “你知道我女兒多優秀嗎?你知道她多努力嗎?她從小到大得的獎狀貼了整整一麵牆,她五歲學畫畫,十歲的時候就得了市繪畫比賽的一等獎,十五歲她開始學散打,十九歲代表學校參加全國比賽拿了銀獎,她上學的時候年年獎學金,每年都能捧回來一堆獎狀,而你呢,你算什麽東西。”


  媽媽步步緊逼,梁冉冉步步後退,忽然,她後背一疼,已然抵住了牆,退無可退,而媽媽還在憤怒嘶吼。


  “你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拜金女,你除了有一張臉還有什麽?就因為我女兒和你的姓名一樣,你就能找人撞死她?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這世上除了你沒人配叫梁冉冉?你憑什麽這樣說,你哪來這麽大臉說這樣的話。”


  “你滾,我不想見到你,我恨你,我恨你!”


  “不,不是的,媽,那不是我,我是冉冉……”


  一聲“我恨你”扯斷了梁冉冉腦海中僅剩下的一點理智,她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抱住媽媽:“媽,我才是冉冉,我沒有死,我還活著……”


  “閉嘴。”


  媽媽揮起手,一個耳光狠狠打在了梁冉冉的臉上。


  梁冉冉耳朵裏一陣轟鳴,臉瞬間如同火燒般疼了起來,她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唇顫了顫:“媽……”


  “你叫誰媽?誰是你媽!”方音指著門口:“你給我滾,立刻滾,否則我就叫記者進來好好的拍拍你的嘴臉,你害死了我女兒,還敢叫我媽,你當你是什麽東西,你也配!”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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