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葬花時節
第三百七十五章葬花時節
溫笑語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明媚的朝霞染紅了天空,絢爛,帶著美好的希望,也預示著一些人的重生。
她望了望熟悉的環境,自知一切已成定局,世界重歸沉寂。
她,終於迎來了新生,就像那冉冉升起的朝陽一樣,每一刻都是珍貴的,都是炫彩的。
手上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看上去臃腫滑稽,她一握拳,手心裏便火燒火燎的疼痛,雖是痛著,但她卻笑得燦爛,一道傷口,換來他和自己的安寧,值了!
身後被人緊緊的抱住,灼熱的吻落在她的頸子上,讓她的整顆心都在發顫,“夜。”
方瀾夜把臉深深的埋在溫笑語的脖子裏,鼻息紊亂,語氣裏還是滿滿的愧疚和心疼,“辛苦了,夫人。”
溫笑語眼裏都是明媚的顏色,卻在想到溫國棟的時候黯淡下來,“他,怎麽樣了?”
方瀾夜頓了一下,“他迫害同級,通敵叛國,他的處罰,是終身監禁。”
終身監禁。
這四個字眼灼痛了溫笑語的心,她的父親,這樣對他來說,怕是最好的結局。
方瀾夜擁她更緊,眸子裏滿是擔心,他擔心她一時無法接受,他畢竟是她的父親,“笑語。”
溫笑語知道他再擔心她,拍拍她的胳膊,“別擔心我,我都知道,這是他罪有應得。”
他的貪婪,是置他於死地的利器,希望他後半輩子在監獄裏可以幡然醒悟。
“姐姐!”身後響起了溫珊珊急切的叫聲,身後跟著的還有已經哭得眼睛紅腫的孟芳菲。
溫笑語知道他們的來意,卻依舊無可奈何。
溫珊珊和孟芳菲齊齊的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姐姐,我求求你,求你放過父親吧,我知道,你是對他把你送出去而恨,但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他年紀大了,若是一輩子都在監獄裏邊生活,會死的啊。”
溫笑語還沒說話,孟芳菲就已經先哭了起來,“笑語,我知道我以前是做錯了,所以才會讓你對你父親有著很重的誤解,但是他是很愛的,求你放他一命,我願意跟他離婚,好不好。”
溫笑語的眼淚登時落了下來,他們拿自己當什麽!
方瀾夜把溫笑語護在懷裏,眸子裏蒙上了一層霜,“這是國家做的決定,你們何苦來為難你姐姐,他迫害夏侯南城,跟霓雲裳串通,隨意交易國家機密,這每一條罪名,都夠判他死罪,若不是看在他這些年兢兢業業,你以為,他最後就落得個終身監禁?所以,不要在來為難笑語,她比誰都不好過!”
溫珊珊哭的花枝亂顫,上前抱住溫笑語的腿,“姐姐,對不起,都是珊珊不好,都是珊珊的錯。”
溫笑語眼淚像玉著一樣,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珊珊,我們是這個世間最親的人了,所以,拜托,不要再來傷我的心。”
家人,是應該在任何時候都對自己深信不疑,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最親的人。
“紅菱,這裏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你了,是放是留,全憑你一人做主,對了,記得抹掉我的存在,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少主。”
紅菱看著這封簡短的信,無聲的哀歎著,身旁的男人竄了過來,抱住紅菱的胳膊,奶聲奶氣道,“紅菱,我要吃棉花糖。”
紅菱望著男人漂亮無暇的眸子,心裏軟到極致,“好,我帶你去吃。不過,一次隻準吃一顆。”
男人委屈的撅起嘴,漂亮的眸子裏起了一層氤氳的霧氣,看上去委屈又可憐。
紅菱妥協,“好啦,那就兩顆。”
男人的臉瞬間陽光燦爛,扭頭在紅菱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我最愛紅菱了。”
紅菱臉上起了紅暈,她望著男人純真無邪的笑臉,心中已是柔情,周施廷,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把你給治好,若是治不好,那我就照顧你一輩子。
廣袤無垠的梯田,生機盎然的綠植,還有盛開一片的山茶花,溫珊珊跑在棱角上,張開雙臂,快樂得像個孩子。
周施桀在她後邊不遠不近的跟著,看著她笑,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起,“溫珊珊!”
溫珊珊已經跑到了花田裏,聽見周施桀叫她,轉過身,“啊?”
“從今以後,我不再是霓回,隻是你愛著的那個周施桀,那麽溫珊珊小姐,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分開!”
溫珊珊心中微動,她把雙手放在嘴邊,做成喇叭狀,大聲的回應道,“我願意,周施桀先生!”
溫暖的陽光下,一對璧人相依相偎,飛鳥劃過,山茶微白,飛舞在空氣裏,發絲上,還有他們緊緊貼在一起的心間。
淡紫色的桔梗花已經盡數凋零,化作花泥,沉沉的睡在泥土裏。
寶寶已經在搖籃中熟睡,溫笑語慈愛的親了他一口,轉眼看向了還剩一朵花的桔梗花叢。
今日天氣好,好不容易帶寶寶出來曬曬陽光,賞賞花,卻不想錯過了花開的時節,隻剩下了這獨樹一幟。
她的手剛觸到花瓣,身後便響起了腳步聲,她心下一喜,回過頭,“夜。”
方瀾夜抱住她,“笑語,斂裏死了。”
他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但是他卻總聽溫笑語提起,所以,斂裏死了,她必定傷心。
一道晴天霹靂狠狠的擊中了溫笑語,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夜,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我明明前兩天還跟斂裏通信,我還說等寶寶再大一點就去看他,可你現在為什麽告訴我,他死了!”
“現在通訊設備這麽發達,他為什麽單單要寫信給你,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他早就死了兩個月有餘。”
溫笑語拆開信,手卻顫抖的厲害,她輕輕的讀了出來,
笑語,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怕你這個死心眼的丫頭傷心,可是,我的死是瞞不住的,所以,挑了個陽光明媚的天氣,告訴你,
我死了。
別難過,人老病死,都是常有的事。
我猜你現在一定在罵我,對,我騙了你,祖母說的沒有錯,沒有藥引,必死無疑。
我把小雪和你放走,就預示著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你不要自責,沒有你,我也不會傷害小雪的,我不會拿別人的命來換我的命,所以,笑語,不是你的錯。
我愛你,
你一定大吃一驚吧,但是你沒看錯,我愛你。
但是我配不上你這麽明動的女孩,更不要說你的心裏早就住進了人,所以,我才會心甘情願的放你走。
好了,我累了,就寫到這了,對了,你不準忘了我,不然我一定從會氣的從棺材裏蹦出來。
總之,珍重。
手中的信紙被淚水浸透,溫笑語埋進方瀾夜的懷裏,哭的幾乎昏厥。
這個大傻子!真是傻透了!
方瀾夜心疼的抱緊了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溫笑語抬起頭,淚眼惺忪,“夜,我們的孩子,叫念裏好不好。”
方瀾夜點頭,“好,都依你。”
永結連理,至死不渝。
那個跟她一樣如光般明亮的少年,終究還是消逝在他的生命裏。
最後一朵桔梗應聲而落,砸疼了泥土,敲碎了心。
滴空階,寒更雨歇,葬花天氣。
生存本來就是一場永久的離別,隻希望不改舊時波,來生還能繼續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