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離開長安
天氣漸漸轉暖,陽光鋪灑了一地照亮整個人間,前幾日還是大雪紛飛,今天卻已經沒有白雪痕跡,隻餘溫暖日光。
今天李幽洛的心情很好,還特意約了李瀍在湖亭中喝茶下棋,和煦的微風拂過,帶著一絲淡淡的清爽。
李瀍的心情也異常的好,這可是幽洛第一次主動邀約他喝茶,對弈。
幽洛第一次收斂起了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放蕩,在棋盤上玩轉政治與權鬥,步步殺機,黑子充斥著肅殺與冷冽,席卷殘雲整個棋盤上的白子,李瀍節節敗退,最終一局終。
“你果然一直隱藏著實力。”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李瀍目光炯炯的看著麵無表情,微微擰著眉頭的幽洛,神色有些嚴峻。
幽洛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眼睛望向遠山一片黯然蒼茫的大山,不疾不徐的對著身後的人說:“如今大唐局勢內憂外患,外有異族虎視眈眈,內有藩王割據,宦官把持朝政,民不聊生,百姓每日活在擔憂與流離之中,王爺有何想法?”
這不過是一句試探的話,看看李瀍是信還是不信自己,對於曆史雖然不是一清二楚,但是史書記載的清清楚楚,太和九年,甘露之變,皇權更加衰落,五年後天下巨變,而這力挽狂瀾,安世明君正是眼前的謙謙君子—李瀍。
“大唐自太宗之始,尤其信奉佛教,導致僧眾泛濫,國家經濟衰敗,國庫空虛。皇帝沒有能力建立自己的軍隊,軍權都掌握在外戚手中,很難改變這一局麵。”
李瀍避重就輕,倒也的確點出了大唐現在的根本問題—經濟停滯不前。
幽洛一向慵懶,不喜歡惹禍上身,但是既然是曆史的必然,自己又何必遮遮掩掩,倒不如給李瀍指一條明路,也省的他走彎路:“王爺說的不錯,但是這不是根本,王爺是鎮國將軍之婿,手持兵權,日後朝廷若有異變,王爺必然脫穎而出。”
李瀍聽到這裏,麵色一寒,眼底的警惕一閃而過,這覷於皇位從來不敢擺在台麵上來說,今日幽洛突然拿出來明說,卻不知道她目的何在?難道她是皇兄安插在自己身邊的探子?
幽洛背對著李瀍,自然看不見他的表情,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我不管王爺如何想,隻想提醒王爺一點,在兵權上,王爺占得三分之一的先機,但是在人情上上,王爺恐怕要失去九分。所以,日後,王爺一定要異常小心陳王。”
李瀍細細琢磨著幽洛的話,心底立刻打消了懷疑她的念頭,她事事都是在為自己分析,隻是不明白她一個女子,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的事情,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為什麽要小心陳王?”
“因為他將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李瀍眉頭緊皺,輕笑了一聲:“幽洛,這你神算就失誤了!”李瀍隻當幽洛有神機妙算的奇能,繼續解釋道:“皇兄沒道理不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而要立成王為太子啊!”
幽洛不理會李瀍的疑惑,想了想還是說了:“李恪有命做太子,卻沒命做皇帝。具體他是真的病逝還是死於謀殺,我就不得而知,但是總之,他不會有這個命做皇帝。”
“謝謝你,幽洛。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來路,但是我相信你。”
“自古帝王之爭,從來都是一場可怕的腥風血雨,兄弟殘殺,叔侄相爭,贏者為王,敗者奔赴黃泉。王爺乃是命定之人,無須想別的,隻需好好謀劃一下如何韜光養晦,暗暗掃清障礙,皇位終究唾手可得。”
幽洛幽幽道來,可是她道得出曆史的結果,卻看不見曆史的成因和過程,而這個殘酷的殺戮之爭,沒有了她李幽洛,穎王永遠隻是穎王,而成不了千古帝王。
那一天,李瀍和幽洛談了很久,談天文,談政治,人生理想,當李瀍問幽洛此生最大的夢想是什麽的時候。
幽洛的臉笑的跟一朵花似得,神秘的說:“我的夢想是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穎王哈哈大笑,應聲道:“你嫁與本王為妃,不就能完成你的夢想了嗎?”
幽洛嘴角一撇,立馬改口道:“其實我的夢想是做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人神共愛的天下第一霸氣土匪!”
穎王語塞,心知一定是自己的試探的玩笑話讓她隨意改口了,便不再說這個話題,就怕一個得意忘形惹怒了眼前的佳人。
幽洛回到房間的時候,找來了紙筆,大手一揮,洋洋灑灑的留下了幾個字,溜到了下人房間。
隨意偷了一件粗布衣裳套在身上,低頭一看還蠻合身的,慢悠悠的晃到了穎王府大門口,一個縱身飛到牆頭,最後再看了一眼大到無邊的穎王府,竄到了大街上。
本想回去綺情閣和姑娘們打聲招呼,看看老鴇,最終還是望而卻步,隻是打聽了一下情況,得知閣內一切安好,生意也不減當年,也就隨它去了。
反正來到這個異世什麽也沒帶來,也不必非要擁有什麽,獨身而來,瀟灑而去,隻是這種一無所有的瀟灑看起來總有點蒼涼與窘迫。
幽洛逛完了一圈長安街,這還是來到這裏第一次有些孤獨又輕鬆的軋馬路,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架勢。
“矮油,這假胡子不錯哦?”幽洛隨手捏起一個假胡子,大概能看得出是絡腮胡。
“小哥好眼光啊!這可是用真人的胡子做成的,還有這漿糊,一旦黏上去,可管保個半年不脫掉!就是直接洗臉也不會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