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 九黎壺
444九黎壺
西方大地某一處山脈中，方辰星又耽擱十年功夫。指點小狐狸重新修煉到玄仙初級，並且傳下簡略版的九字真言。
小狐狸往昆侖山方向移動，玄仙修為，一路百萬裏，必定要受到重重考驗。
而方辰星隱姓埋名，在西方大地如同苦行僧一樣遊曆。誓要走遍山川河流，閱盡奇峰異地。剛開始的時候，心中還有尋找機緣的雜念，但隨著一座座或詭異或神奇或險峻或靈動，山川大地看的越多，對自然理解越多，準聖後期的瓶頸越來越鬆動，隻是關鍵時候總有一絲滯礙。
第三十年的時候，方辰星已經徹底沉浸在以雙腳丈量天地，體悟自然靈斧神工之作，機緣徹底被拋之腦後。
西方大地並不比東方小，可因為羅劫難，地廣人稀，無數大山空空蕩蕩。
某些山脈聚集一些生靈，也是境界低下，在魔氣影響中難以突破大羅金仙境界。但這些生靈活得井然有序，除了環境殘酷一些，並沒有勾心鬥角，也不像東方大地，巫妖兩族爭鋒，朝不保夕。
整個西方有名有姓的勢力也隻有靈山，而靈山不但不會剝削，反而時常有大能接濟，或排除魔氣隱患，或演講佛法。
這讓方辰星陷入沉思，東方，西方孰優孰劣，真是一言難以蔽之。
百年遊曆，才走過區區西方一偶，進入一座形如刀鋒的險峻高山，不久，就被一道晦澀氣息吸引，順著感知到的方向前進。
一名地仙境界的小妖怪，拿著一把赤鐵斧頭正在伐樹。引起注意的是小妖怪邊上盛滿水的一個斑駁古舊的青銅蓋子。
“嘭！”
“嘭！”
“嘭！”
小妖怪一斧又一斧，十人合抱的老樹被一點點伐去點樹皮。實在累了，就去拿古怪的青銅蓋子，將蓋子裏的水一口飲盡，休息片刻，繼續砍伐。
方辰星注意到，喝完水之後，小妖怪的妖力強大了一絲。而青銅蓋子開始緩緩吸納天地間的妖魔之氣，到達一定量之後凝結成一滴水。
“嘭！”
小妖怪又開始伐樹，一直到精疲力盡，才伐了一半都不到，鬱悶的扛著斧頭，將青銅蓋子裏又凝結小半的水一飲而盡，往山中走去。
第二天，被伐了一半的老樹，已經靠著吸收靈氣又恢複過來。小妖怪渾然不覺，依舊以赤鐵斧頭伐樹，累了就飲盡青銅蓋子裏的水。
反反複複，連著七天，隱在一旁的方辰星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小妖怪，你這樣是看不斷這顆樹的。”
小妖怪搖頭晃腦，左右四顧，看到方辰星後手忙腳亂，撓著腦袋，喏喏道：“前，前輩有何指教？”
百年行走，方辰星渾身法力凝練如一，周身氣勢絲毫不漏，就和一個剛修煉的小妖一模一樣，笑道：“小妖怪還真奇怪，你怎麽知道我是前輩，說不定我的實力還不如你呢！”
小妖怪有些遲鈍，迷惑道：“是嗎？”
方辰星輕輕搖頭，仔細觀察才發現這小妖怪三魂缺了一魂，怪不得渾渾噩噩，手指大樹，說道：“你看這棵樹，一到了晚上就會主動吸納靈氣，修複損傷，你為什麽不熬一個夜晚，一鼓作氣將這棵樹砍斷呢？”
“這個……”小妖怪皺著眉頭，過了很久，才斷斷續續道：“爺，爺爺說過，這個，日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天地運轉的規則。凡事要適可而止，也，也要記住過猶不及……”
小妖怪斷斷續續說了一大堆，都是些詞不達意的話。方辰星心中覺得好笑，不知不覺起了計較的心思，說道：“凡事雖說適可而止，但有時候也要勇猛精進，就像這樹，你這樣子去伐，可能一天，一月，一年都伐不斷。可要是日落之後堅持一夜，一天就能伐斷這顆大樹，豈不是節省許多時日，一舉多得？”
“嗯！？”小妖怪迷茫不已：“可是爺爺說過，伐樹，是小虎子的修行。也是……樹的修行，是小虎子和樹的爭鋒。日出之後，是小虎子的攻伐，日落之後，是大樹的手段……要，要用堂堂之道，正正之法取勝。取，取巧之法，根基不穩，感悟不足，勝在一時，毀在一世。”
方辰星一怔，臉色凝重起來，小妖怪說的模模糊糊，斷斷續續，心中卻在思考一句話：取巧之法，根基不穩，感悟不足，勝在一時，毀在一世……
遙想一路修行至今，一直選擇的都是最完美的道。
神話級別的後天境界，神話級別的先天境界，神話級別的宗師境界，神話級別的地仙境界，神話級別的天仙境界，神話級別的玄仙境界，神話級別的金仙境界，神話級別的的大羅境界，神話級別的半聖境界……
全都是選擇最完美的道，但所謂的最完美又是從何得知？說到底這些全都是前人走過的路，才得出完美的結論，其中有取巧，有借鑒，有以幻想點速成。
現在到了準聖境界，再想要悟出自己的道，那無數神話級別的境界成了無形的阻礙。
怪不得……方辰星徹底明白了，怪不得以他得天獨厚的積累，想突破準聖後期的瓶頸卻這麽難，一切都是因為根基除了一點小問題。
一番頓悟，已經過去十天。小妖怪渾渾噩噩，看到方辰星不說話就繼續砍伐大樹，這時候方辰星自嘲一笑，這小妖怪哪裏是在砍樹，分明就是凝練屬於自己的道，等伐斷大樹之日，就是登堂入室之日。
要不是失了一魂，恐怕也是一個驚豔天下的人物。現在更好奇的是，小妖怪口中的爺爺究竟是何方神聖，等到休息的時候，開口問道：“小……虎子，你那爺爺呢？”
“前輩？你睡醒啦！嗯，爺爺已經死了。”
“死了？”方辰星一怔，道：“你，不傷心嗎？”
小妖怪很奇怪的看了一眼，說道：“什麽是傷心？爺，爺爺說過……嗯，四季變化，生老，病，病……”
“生老病死！”方辰星忍不住提醒一句。
“啊，對。四季變化，生老病死……是世間永恒……永恒，不變的道和理，萬靈從，從虛無中生，死後回歸虛無。是一個輪回……生靈如此！便是天道亦如此……”
“受教了。”
方辰星對小妖怪行禮，對這百年遊曆心滿意足，看來這就是他的機緣。
明晰了不能突破準聖後期的根本原因，此行之後當閉關千年重修根基，屆時突破準聖後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臨走之前，不打算打破小妖怪的生活狀態，隻是指著那青銅蓋子隨口問道：“這又是什麽東西，倒是有幾分古怪。”
小妖怪拿起青銅蓋子，心不在焉道：“爺爺說是九黎壺的壺蓋子。”
“……”
方辰星突然瞪大眼睛，嚇了小妖怪一跳，又問了一遍：“剛剛說，這是……什麽？”
“九，九黎壺的壺……壺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