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來世再還

  天牢陰冷，蘇綰亦步亦趨的跟在沈敬寒身後，看著鐵欄遍體生寒。


  蘇清河正坐在稻草搭成的簡易床鋪上，看見蘇綰立刻站了起來，目光關切。


  蘇綰一看見蘇清河就落了淚，幾個月不見，蘇清河身形削瘦，皮膚因為許久不見太陽很蒼白，隻有一雙眼睛依舊清明。


  獄卒剛一打開牢門，蘇綰就越過沈敬寒想去看蘇清河，卻被沈敬寒一把拉住。


  沈敬寒眼中恨意絲毫不加掩飾的落在蘇清河身上，攥著蘇綰的手愈發用力。


  蘇清河看不得蘇綰受苦，又想到那日蘇綰大婚受到的屈辱，心裏難受的很。


  雖然身陷牢獄，可蘇清河身上的氣勢依舊，看著沈敬寒質問：“你堂堂丈夫，何必為難一個女子？”


  沈敬寒的目光淩厲的掃過蘇清河，冷哼一聲鬆開了蘇綰，獨自站在一旁，對蘇綰冷言道：“給你半刻時間。”


  說完靜默的盯著蘇綰，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綰聽隻有半刻時間，根本顧不上訴請，直接問道：“王爺給女兒看了一本奏折，說是您當年親手所寫，內容是告有人囤積軍火、密謀造反。”


  蘇清河光明磊落的點頭：“是為父寫的。”


  聽見蘇清河親口承認，沈敬寒袖中的手攥成了拳頭。


  蘇綰卻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她父親是那種背信棄義的小人，連忙追問：“父親為何要寫那樣一本折子？父親為什麽要告賢王爺？”


  蘇清河目光從沈敬寒身上劃過，然後歎了口氣：“衍之，你是不是也一直懷疑當年是我故意誣陷你父王？”


  衍之是沈敬寒的字。


  沈敬寒不置可否，不想聽蘇清河狡辯。


  蘇清河微微搖頭，歎氣道：“無論如何，當年的事情的確因我而起。”


  也不管沈敬寒聽不聽，蘇清河對蘇綰說道：


  “當年我的人截獲了一批私造的軍械，查探之後發現是賢王置辦的。出於兄弟情義，我暗中寫信提醒過他，可他依舊我行我素，甚至在我眼皮子底下更加大膽。”


  “有幾次喝酒的時候我假裝酒醉提醒過他幾句，他都佯裝聽不懂糊弄過去了。”


  “後來他行事愈發大膽，我實在看不下去，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禍及他全家，所以我才寫了這折子告訴先帝有人密謀造反，但是折子裏沒提他一個字。”


  說到這兒，蘇清河閉上了眼睛：“我故意抹去了他行事的所有痕跡，就是為了讓他警醒但是又不會禍及他，可我萬萬沒想到，先帝竟然查到了真相。”


  “事後許多年我都對此事堅信不疑，直到先帝駕崩前，他病糊塗了才把事情說了出來，原來當年是他怕賢王勢大，才借了我的手除掉了他。”


  說完，蘇清河緊閉的眼睛流下了一行淚，再睜眼，眼眸裏滿是悔恨。


  “一片胡言！”沈敬寒聽完蘇清河的話，隻是冷漠的看著他：“你以為本王會相信你？”


  蘇清河輕輕搖頭：“當年我查到的你父親意圖造反、私造軍械的證據都還留著，你大可帶人前去查看。”


  蘇清河說的話，沈敬寒一個字都不信，可聽他提及證據，心神一動：“說。”


  蘇清河說了詳細地方，沈敬寒目露威脅：“你最好沒騙本王。”


  蘇清河微微一笑沒再回話，而是目光放在了蘇綰身上，目光慈愛：“天涼了，記得添衣裳。”


  沈敬寒看了覺得礙眼，伸手把蘇綰拉到身後：“本王的王妃，不牢蘇大人惦念。”


  說完就半拉半拽的要帶蘇綰走，蘇綰隻能回頭戀戀不舍的對蘇清河說了最後一句話：“父親千萬照顧好自己。”


  蘇清河微笑的看著蘇綰離開，在蘇綰背影消失的一刹那，臉上的微笑變成了苦笑。


  他曾經因為內疚默認了此事，沒想過要為自己開脫，心裏想著也算贖罪，畢竟當年事情是因他而起。


  卻沒想到沈敬寒竟然報複到了他的兒女身上，就是那次蘇綰大婚後，他才改變了主意，他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受到連累。


  可自從那次之後，無論他怎麽說沈敬寒都不肯來見他，直到今日。


  現在蘇清河隻希望早日真相大白，至於他欠賢王的，來世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