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傷感情歌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楊麗娜此言何意。我說，麗娜你是不是喝多了？楊麗娜使勁兒搖了搖頭說，我沒喝多，你嚐一嚐我杯子裏的酒。
無奈之下我接過楊麗娜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楊麗娜笑望著我，伸出一根纖纖細指在麵前畫了個弧：喝出什麽味道來了沒有？
我搖了搖頭：沒。和我杯子裏的，味道一樣。
楊麗娜擺了擺手說：不一樣。這裏麵，這裏麵裝著我楊麗娜的一份心事。
正在絞盡腦汁卻琢磨楊麗娜這番頗有詩意的話，卻猛然間覺得楊麗娜的小手已經搭在我的手上。我感覺到了一種帶電的溫度，和一種發自內心的鳴顫。以至於讓我很想緊緊地將這隻小手握在手裏，用心去感受這個天使般女孩的氣息。
但我沒有。我寧可相信楊麗娜隻是喝多了酒無意中抓了一下我的手。隻是這一抓之下，卻遲遲沒有鬆開。楊麗娜深深地望著我，呆然片刻後，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鬆開手，往自己杯子裏添上酒。
眼見著楊麗娜越來越不勝酒力，我無心再戀酒，隻能攙扶著她結了賬。但在我的印象中，楊麗娜並不是一個嗜酒之人，盡管喝的是紅酒，但是酒勁一上來，比白酒啤酒的酒力都要強的多。
我想在酒店直接給她開個房間，讓她住下來。但是剛有這個念頭，我便猛地出了一身冷汗。我突然覺得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在楊麗娜身上，重新上演了一次我和小紅的經曆。我害怕自己會再次犯下錯誤，引得人神共憤，無法收場。再三思慮之下，我決定把楊麗娜帶回團部，等她酒醒的差不多之後，再做打算。
我攙扶著楊麗娜上了一輛出租車，楊麗娜緊緊地攥著我的手，朦朦朧朧地衝我露出撲朔之笑，身子隨著出租車的移動傾晃起來。
我心裏發虛，攬過楊麗娜的肩膀，穩住了她的重心。
楊麗娜說是有點兒頭暈，手捂著嘴，像是嘔吐的征兆。我趕快打開一扇車窗透了透氣，好在楊麗娜哽咽了幾次，終究還是沒吐出來。
下了出租車之後，我禁不住衝楊麗娜埋怨起來：不能喝酒，你還喝這麽多幹什麽。
楊麗娜窘異地望著我，露出極不自然地一笑。我攙扶著她，正準備往裏走，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打開一瞧，竟然是薑天天。薑天天問我幹什麽呢，我說沒幹什麽。她說打我電話多次始終沒人接聽，她還以為我在地球上消失了。我說怎麽可能啊，我出來吃了頓飯，正準備回團部。簡單地說了幾句後，我迫不及待地掛斷了電話。但是扭頭看楊麗娜時，卻覺得她驚現出幾分特殊的神色，東門的燈光有些昏暗，與她那美麗而撲朔的大眼睛，相映成趣，多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我說：麗娜，先去值班室休息休息，醒醒酒，一會兒我送你回大隊部。
楊麗娜攙著我的胳膊道：我沒喝多。我都知道剛才是誰給你打的電話，是薑天天對吧。
我一愣，點了點頭：是她。
楊麗娜突然望著我又問了一句：你愛她嗎。\t
我不知如何回答，隻是愣在原地。楊麗娜突然正了正我的身子，冷不丁就衝我再追問了一句：小毛賊你告訴我，你喜歡過，喜歡過我嗎？
一聽這話，我渾身頓時出了一陣雞皮疙瘩。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抑或是楊麗娜喝多了瞎問。我反問道：什麽意思？
楊麗娜重複道：我在問你，你喜歡過我嗎？
這次我對她的問話聽的一清二楚。如果說是在沒和薑天天發生感情之前，她這樣一問，我肯定會興奮的一蹦三尺高。但是今天聽來，雖然也有幾分特殊的懵懂和欣悅，但是理智畢竟占據了主導地位。於是我道：整個特衛局的官兵，哪一個不喜歡你呀。
用一句朦朧的回答企圖蒙混過關叉開話題，楊麗娜卻並不滿意，更加真切地望著我：我說的不是這個喜歡。你懂的。我說的是，是愛。
我心裏暗暗叫苦，心想該不會楊麗娜也愛上我了吧？我對自己的魅力一直很自信，但自從入伍之後，這種自信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淡化，以至於我覺得自己渺小的像是一粒沙子，沒身份沒地位，更沒有大樹乘涼。像我這種普通的小士官，在特衛局一抓一大把。誰會喜歡上我這種無名小輩呢？
楊麗娜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一笑緩和了一下氣氛：一直以為我對你，就像姐姐和弟弟的那種感情。直到，直到你和薑天天的事情出來，我才越來越意識到，我對你的那種感情，是一種怎樣的感情。那是，那應該是一種愛。
我不敢相信楊麗娜會說出這樣的話，更不敢直視她的眼神：你喝多了，麗娜。
楊麗娜拎過我的手輕輕地搖晃了一下：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和薑天天的感情的。今天隻是，隻是有種衝動，想要向你說出來。你可以當成是一陣風，風平了浪也靜了。我還是，還是會祝福你和薑天天。
我覺得自己的眼睛裏竟然充滿了一種溫熱的感覺，我想哭，我想痛快淋漓地哭一場。楊麗娜的表白太突然了，讓我猝不及防。或驚喜，或感傷，或遺憾。我的心裏五味翻滾著，想把楊麗娜擁進懷裏，痛痛快快地感受一下她身體的氣息。我強裝出安靜地望著她，覺得她更像是一個夢，一個遙不可及卻近在咫尺的夢。我想伸手去觸碰，卻又擔心她會化作一抹雲彩，隨風飄散。
楊麗娜這三個字，在我心裏沸騰了整整兩年半。自從第一次見到她，我便像是邂逅了天使，將她視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無可替代。我甚至為了她曾經幾起幾落，臥薪嚐膽，發誓要在部隊幹出一番名堂。在某些程度上來講，我之所以會改變了當初的初衷，選擇留在部隊，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楊麗娜。我舍不得離開她，她已經成了我軍旅生涯中的主旋律，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道風景。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會在我心裏激蕩出陣陣浪花。但此時此刻，她卻出其不意地向我表白了自己的心聲。
她愛我！這是真的嗎？
站在我麵前的天使是楊麗娜嗎，是那個讓我魂牽夢縈寢食難安的絕代佳人楊麗娜嗎？
我一千一萬次在心裏高速判斷這是夢還是真。我想伸手觸碰一下楊麗娜的臉頰，卻又擔心我粗糙的大手會紮疼她。
我的心靈在驚喜和興奮當中翻了幾個跟鬥，楊麗娜小手的溫度，卻讓我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之中。如果說是要以前，聽到楊麗娜的這番話，那我肯定會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但偏偏真愛都是長在遺憾和欠缺的土壤之中。曾經把得到楊麗娜作為人生的最高目標，但當楊麗娜主動傾訴愛意的時候，我卻不敢茫然接受。因為我清楚地知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我已經傷害過太多的女孩子，豈能為了一已之私再傷害薑天天？
在這冰雪融化的一個瞬間，我終於再也克製不住自己，一把將楊麗娜擁在懷裏。在一種悲悲切切的心路裏程中，仿佛看到了陽光。但陽光之下，卻有冰雪無法融化。我緊緊地抱著楊麗娜，像是在用一生的精力去感受這份遲來的告白。
楊麗娜似乎是感覺到我的情緒的異常，問了句：你，你怎麽了？
我無法控製自己的語言中樞，發音異常地道：沒，沒怎麽。麗娜，其實我，我一直都很。
都很愛你。在我心裏，你就是女神。
楊麗娜的酒意像是醒了大半，她笑望著我：真的嗎？
我深深地點了點頭。
楊麗娜緊緊地抱住我的腰身，偎依在我的肩膀上：有你這句話我就足夠了！
我心裏一陣酸楚。麵對昔日的夢中情人，麵對驚世駭俗的軍中天使，理智與衝動在我心裏持續蕩漾了良久。或許，我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楊麗娜今天的來意，以及她放任自己喝酒，其實就是想借助酒勁兒向我傾訴這一番衷腸。也許她並不奢望得到什麽，擁有什麽。
我們就這麽深深地相擁，幸福與酸楚，是我此時心中的主旋律。但這份珍貴的幸福，我卻吹不出永恒的旋律。因為我清醒地知道，薑天天為我付出了太多，我不能負了她。
楊麗娜也許隻是為了等待我的一個回應，甚至是信號。更甚至，這一個擁抱，將會注定為我們的緣分，劃上一個永遠的句號。但是人世間的真諦往往於此，得不到的，才是心中最美的回憶。
她輕啟了一下嘴唇，說道：天天是個不錯的女孩兒，珍惜她吧，我為你們祝福。
我聽出她的話有些哽咽，盡管她嚐試露出一絲笑容。我在她頭發上留下深深一吻，竟然有淚水浸濕了她的秀發：下輩子，下輩子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楊麗娜深深地點了點頭，她突然將一隻手伸進口袋裏，掏出了一枚精致的女士手機。然後按了幾下打開音樂播放器，一首傷感的旋律，在夜色中劃破長空：你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我們死也要在一起……好吧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你的誓言可別忘記，不過一張明信片而已，我已隨它走入下個輪回裏。
她深深地望著我，我攥著她帶著溫度的小手。
這一刻，如夢似幻；這一刻，我體會到人生中至美至醇的真愛；這一刻，我得到了楊麗娜的心，卻注定了將永遠得不到她的人。
她是一個頗懂浪漫的女人，一曲傷感情歌，代她道出了此時此刻的心境，也讓我心裏五味翻滾，千萬種酸楚的理由，掩飾不住我對她的癡戀。但是千言萬語，最終的結局，也隻不過是遺憾。
我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但這一刻我的眼眶卻一直濕潤著。感動與傷感交錯成的心結，幻化成一種衝動，讓我再次擁緊了楊麗娜。
我多希望，這一刻便是永恒。
但是沉浸在這種特殊的氛圍當中，我們並沒有感覺到，在我們不遠處，已經站了一個人。
確切地說，也是一個女人，一個哭成了淚人兒的女人。
一聲痛罵劃破長空：李正你混蛋！為了你我和我爸都斷絕了父女關係，過來找你，你卻，你卻和這個狐狸精……
我嚇了一跳，楊麗娜也嚇了一跳。
我們誰都沒有注意到，薑天天是什麽時候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