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擦屁股

  他們很難相信我的話。這與我的實際年齡有關。


  但也許是為了自身安全考慮，薑副團長對我進行了詳細的‘審問’：“都開過什麽車？”


  沒等我回話，沈鑫率先笑哼了一聲：“老實交待，在家是不是開黑出租的？否則哪有這麽長時間的駕齡。”


  我笑道：“什麽車基本上都開過。”


  沈鑫皺眉追問：“6，8都開過？奔馳寶馬也開過？”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


  沈鑫試探地瞧了一眼薑副團長，顯得是覺得我牛逼吹大了，於是再行追問：“你們家開車行的嗎，還什麽車都開過。我告訴你小李子，開車不是兒戲，關乎人命。你看我，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結果老虎也打盹了，剛才那一不小心，是不是？”


  我有些反感沈鑫的故弄玄虛，堅定地道：“沈秘書你說對了！我們家的確開了幾個車行。賣車。”


  沈鑫眼睛一亮：“賣二手車啊？”


  我不明白沈鑫為什麽總是故意將我的軍，但還是耐心地道：“當然是新車。我爸在我們那裏開了一個汽車城，還有幾家品牌4店。”


  沈鑫驚的嘴巴半天沒有合攏，回過神來正要繼續追問，薑副團長道：“行了，既然這樣，就讓小李開開試試。把鑰匙給他。”


  沈鑫不太情願地把鑰匙遞給我，不由得發了句牢騷：其實我也能開，剛才隻是個意外。


  薑副團長瞪了沈鑫一眼，沈鑫一咂舌頭，沒敢再牢騷。


  我拿了鑰匙，熟練地啟動了車子。


  薑副團長不由得點了點頭：“咦，技術還不錯！人才啊！”


  為了彌補剛才的失誤給薑副團長帶來的陰影，這一路上，沈鑫充當了我的活人版導航，每逢遇到路口和紅綠燈，他都會提前知會。並且，哪條道上車多容易堵車，哪條道最近，他都分析的頭頭是道。


  薑副團長誇了他一句‘活地圖’，樂的沈鑫得瑟了半天。


  一開始薑副團長還不斷地提醒我開慢點兒，但是隨著對我駕駛能力的不斷驗證，在他瞧了一下時間後，終於衝我催促了一句：“稍微快點兒！”


  我直接把車速放到了一百三以上，車子靈活地超車繞道，很快便到了久違的四大隊。


  大隊部。一切一如往昔，進門的一瞬間我便情不自禁地瞧向衛生隊，隻可惜我並沒有發現楊麗娜出來的身影。


  我是不是應該過去看看她？

  這樣想著，我將車停了下來，大隊長帶著幾位大隊幹部，正走出來迎接。


  薑副團長的臉色，從推開車門的一刹那，變得格外鐵青。


  待大隊長和政委走近問好，薑副團長猛地把背在後麵的手往前一亮，點劃著二位正團職主官罵了起來：“你們幹的好事，還得讓我過來給你們擦屁股！”


  大隊長和政委，趕快奉迎陪笑。


  眾人簇擁著薑副團長往裏走，我不失時機地問沈鑫：“我們還進不進去？”


  沈鑫微微一思量：“進去幹什麽，在外麵等著唄。看這架式，要是進去，不當炮灰才怪！”


  沈鑫拉著我坐到車上幹等著。


  打開空調暖風，沈鑫覺得熱，就解開了幾個扣子。


  我說：要是熱的話，那幹脆把空調關了不就行了？

  沈鑫說：關了空調不冷嗎？

  我汗顏。


  然後沈鑫開始跟我嘮家常，嘮著嘮著便嘮到了我的家庭背景。


  當我告訴沈鑫，我父親是當地的房地產大亨時，沈鑫像見了偶像一樣地膜拜著我，握著我的手說：“這年頭有個好爹比什麽都強。少奮鬥多少年！像你這情況，得少奮鬥一輩子！等我哪天備不住要是轉業了，你還得念及戰友之情，在你老爸麵前美言幾句，讓我過去當個，當個經理啥的。沒問題吧？”


  我權當是他在開玩笑，一笑代答。


  沈鑫再問：“你這麽好的家庭背景，怎麽還會過來當兵呢？”


  我道：“老爸有錢那是他的。我在家的時候就一混混，父母管不了，就想把我送進部隊裏磨練磨練。”


  沈鑫連連道：“磨練的好，現在磨練的挺好了。等你退伍回去，那肯定能替你老爸獨當一麵！行啊小李子，這個，你要是不把我當外人，我也可以為你們奉獻犬馬之勞！這兵我早就當夠了，每月就那倆錢兒，天天鬧饑荒啊！”


  我道：“沈秘書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你這秘書當的好好的，前途無量。”


  沈鑫扶了一下我的肩膀，試探地問道：“那你說，你老爸現在的身價，得過億了吧？”


  我笑道：“他現在有三家房地產公司，還有幾個汽車4店，銷售公司什麽的。前年的時候，老爸又在濟南開了三家酒店。”


  其實我說這些，並不是故意炫耀什麽，而是想殺一殺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沈秘書的銳氣。


  沈鑫驚歎地再問：“幾星級的？”


  我道：“一個五星，倆四星。”


  沈鑫道：“天哪，那身價至少得幾十個億了！你可是正兒八經的富二代啊！不過看你平時怎麽表現的挺低調的，也沒見你多奢侈，花錢大手大腳的。”


  我苦笑道：“但我爸他再有錢那是他的，跟我沒太大關係。我現在的想法，是想留在部隊，考學，當軍官。”


  沈鑫輕歎了一口氣，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坐在你麵前的，不就一共和國軍官嗎？中尉軍官，還進過警衛隊。但是有個屁用？還不如早點轉業，給私人老板當個保鏢什麽的，每月還能有個七八千塊大洋。對了你爸他缺不缺保鏢，你給介紹介紹，我保證把你爸保護的天衣無縫！你就跟他講，我可是進過警衛隊的，是為國家首長搞保衛工作的，那軍事素質思想素質，絕對過硬！你覺得怎麽樣？要是能行的話，我回去就打轉業報告！”


  望著麵前這個還算年輕英俊的中尉軍官，我的心裏有一種特殊的滋味兒。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沈秘書，我現在終於知道，你即使進了警衛隊，為什麽沒有被分到首長處了！”


  沈鑫反問：“為什麽？”


  我直截了當地道：“你一心想著賺錢，想著個人利益，哪個首長處敢用你？”


  沈鑫臉色尷尬地一紅，支吾地申辯：“這，我這是實誠！國家利益固然重要，但是誰不想多為自己留條出路？社會很殘酷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天生有個好老爸，吃喝不愁生活無憂。”


  也許他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不想再與他探討這種不符合身份的話題。


  那樣會消磨我的鬥誌！

  我的目標很明確：成為一名真正的國家特衛，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然後，爭取娶到楊麗娜。


  不一會兒工夫，大隊部王參謀朝外麵走了出來。


  沈鑫見此情景，開始狠狠地按了幾下喇叭。那王參謀左右觀望了幾眼，徑直走了過來，鑽進了車裏。


  沈鑫和王參謀竟然認識，在王參謀口中，我們知道了薑副團長此來的真正目的。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薑副團長是過來幫大隊長擦屁股來了。


  主要有兩件事，讓團領導們相當惱火。


  其一，大隊長和駐地附近一個櫻桃大戶關係走的很進，經常借助‘軍民共建’的名義，讓大隊幾百名官兵到櫻桃園義務勞動，更甚至，大隊長竟然還專門增設了一個哨位，表麵上是在外圍加了一個巡邏崗，實際上卻是幫助櫻桃園老板看護櫻桃園。櫻桃園老板節省了不少開支和費用，每年支付大隊長十萬元的感謝費。當然，這筆感謝費的去向，或許隻有大隊領導心裏清楚。


  其二，大隊長送給了這位櫻桃園老板幾套軍裝，以及軍銜領花。本想是讓他新鮮一下也就罷了，誰料這位老板相當有才，整天穿著軍裝冒充幹部在駐地附近背著手顯擺。更讓人無語的是，櫻桃園老板竟然在那副校官肩章上，綴釘了五顆星。誰都知道，校官的最高軍銜是大校，也不過兩杠四星，他弄出一個兩杠五星來，讓稍懂一些軍銜等級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個冒牌貨。櫻桃園老板顯擺的多了，難免有些人看著不順眼，將此事反映給了某個中央直屬部門，後經調查，此事的矛頭直指大隊長。不過，大隊長及時進行了通融，將此事消滅在了萌芽狀態。


  因為這兩件事，大隊長背負了不少心理壓力。但是那位櫻桃園老板仍然不依不饒，前段時間非要讓大隊長派兵去給自己的櫻桃園鬆土，大隊長害怕事情會捅到局裏，果斷地采取了措施，中止了與櫻桃園老板的交易，並撤掉了那個借巡邏崗名義為櫻桃園安排的護園崗哨。櫻桃園老板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開始警告大隊長，如果不照做，他就將大隊長侵吞好處費以及自己每年向他上貢三十箱櫻桃的事情，抖摟到局裏去。


  無奈之下，大隊長擔心事態更加惡化，隻能抹下臉皮向團領導求救。


  大隊參謀講完這番話後，特意向沈鑫強調：“鑫子，我這可是在出賣大隊領導，你小子可別出賣了我。否則我會死的很慘。我是看在咱們的關係比較好，才跟你爆料的實情。”


  沈鑫嘖嘖地笑道：“那是必須保密，這事兒表麵上看起來不大，但是如果傳到局裏，這大隊長就徹底完球了。咱肯定不會落井下石。”


  而實際上，大隊參謀的那番話，我更是深有體會。在基層的這兩年，沒少去給櫻桃園義務勞動。拔草翻地摘櫻桃，簡直是成了櫻桃老板的雇傭工人，隨用隨到。但是勞動歸勞動，卻是一顆櫻桃也沒吃到過。我們中隊有位新兵，在摘櫻桃的時候偷偷地嚐了一個，被中隊長當成是反麵典型痛批了一番，甚至被貫以‘反動派’的作風。


  但是我卻一直沒見過這個櫻桃園大老板的模樣，確切地說，不是沒見過，而是不知道是誰。櫻桃園老板神龍見首不見尾，隻聞其事，不知其人。這興許是大隊領導掩護某種交易的穩妥之策吧。


  沈鑫和大隊參謀聊的火熱，從他們的交談當中，我才明白，這二位原來竟然是軍校的同學，而且還是老鄉。怪不得二人關係如此親近。


  我此時還沒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