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明搶(二)
自己找?什麽意思?
田憐兒心頭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她一向溫婉乖巧的麵容上,出現了一絲驚恐的表情,失聲叫道:“你、你這是做啥?!”
因為過於驚訝,一瞬間都忘了偽裝,對鄭王氏直接稱呼為‘你’。
隻見那邊的鄭王氏此刻健步如飛,急步衝向一旁的櫃子,打開櫃門,便開始翻找起來,嘴裏還冷笑道:“做啥?好好跟你說的時候你不聽,要是你能乖乖的把銀錢拿出來,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鬧的沒臉!”
說著,又瞪了眼那邊愣著不動的田氏:“你還愣著幹啥?還不趕緊找銀子!早點兒湊夠銀子,就能早點兒把來福弄出來,敢情不是你在裏頭吃苦啊?還是你不想讓你男人回來了?”
田氏被鄭王氏這一罵,回過神來。這個是剛才在屋裏的時候,兩人早就商量好的。要是田憐兒不同意拿錢救鄭來福,少不得要用些手段……
她有些心虛的瞥了眼田憐兒,隻見侄女兒眼睛紅紅的,臉色卻煞白,看起來煞是可憐。饒是如此,她仍舊硬起心腸,起身直奔炕尾的櫃子而去,那裏放著幾個箱籠,是當初田憐兒嫁進來的時候一並帶過來的。
在田氏眼裏,侄女兒就是再要緊,那也比不上丈夫不是?
田憐兒看著平日裏,對自己尚且還算疼愛的姑姑,此時也猶如餓狼一般,開始翻起她的嫁妝來,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她起身撲了上去,對著田氏哀求道:“姑姑,您怎麽也跟著她一樣來糟踐我?我可是你的侄女兒啊!你就不怕我爹知道了怪你?”
田氏這一聽,猶猶豫豫的看向鄭王氏。
鄭王氏冷哼一聲:“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吃的是鄭家的飯,端的是鄭家的碗。要是來福回不來,我就做主休了你!你看看你回了田家,你那哥哥嫂嫂可能養你一輩子?”
田氏忍不住抖了抖——讓哥嫂養她一輩子?這做夢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也相信,要是丈夫回不來,鄭王氏肯定把這個氣撒在她的身上,絕對能做出休了她這樣的事情。到時候,離了鄭家,她能去哪兒?
如今,唯有把鄭來福救出來。
她再也沒有猶豫,一把推開那邊撲上來的侄女兼兒媳:“憐兒,你一向最是懂事兒的,咋今天也這麽糊塗?你爹這會兒被關在大牢裏,咱們家這日子可咋過?你放心,等把你爹救出來,往後啊,我們家慢慢的補償你。”
田憐兒哪裏肯?隻哭著趴在箱籠上,阻止她去搜。
鄭王氏一看,這樣護著箱籠?想必是裏頭有值錢的東西!這下,也不搜櫃子了,轉身也往那邊去。看見田憐兒還撲在上頭膩膩歪歪的,也煩了,用上了勁兒,直接一把掀開她,便上手去搜。
田憐兒原本生的就柔弱,如今又是生完孩子沒有多久,身子還沒有恢複過來,正是虛弱的時候呢,被鄭王氏這樣全力一推,直接往後仰倒在炕上,還險些壓到了一旁的孩子。
方才瑟縮在一旁沒有說話的鄭樹一看,急忙上去扶了一把,把田憐兒從炕上拉起來。
田憐兒一把拉住鄭樹的手,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哀求道:“表哥,你難道就看著她們這樣欺負我?難道以前說的,會疼我一輩子都是假的麽?”
鄭樹看著她的眼神,如同被電了一般,腦海裏亦想起了山盟海誓的過往。而且……哪個男人也不能抵擋這柔弱哀求的眼神啊!
他心中的男子氣概一下就起來了,衝著那邊瘋了一般翻著東西的二人叫道:“奶、娘,先停停手罷,咱們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鄭王氏見這個不爭氣的孫子,在這個時候,被田憐兒三言兩語的就迷住了心竅,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她也不罵,隻陰陽怪氣的說了句:“樹兒啊,你可別忘了,這事兒是你跟你爹兩人一塊兒做下的。現在不想法子解決了,你又知道人家不會想起你來,把你也抓去衙門蹲大牢去?”
鄭樹臉色一白,想起來,那個管事那日,確實是說要把他也一塊兒送去見官來著。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兒,比如說鄭來福哪怕是鄭樹的親爹,他如今在大牢裏如何艱辛,反正不是鄭樹自己受罪,因此他可以不緊不慢的,指責鄭王氏等人這樣過分。
可是一旦鄭樹知道自己也有可能進去蹲大牢的時候,他的心情就不一樣了,原先建立起來的男子氣概一瞬間垮塌,緊閉著嘴不言語了。
不管田憐兒再如何哀求,鄭樹隻是低著頭,不肯再開口。
田憐兒漸漸的絕望了,也不再去求鄭樹,頹喪的坐在炕上哭起來。
都說母子連心,一旁的娃兒不知是不是也感受到母親此時絕望的心情,哇的一聲,頓時也號啕大哭起來。
可那邊的鄭王氏此時卻興奮的大叫了一聲,臉上的喜氣藏也藏不住,雙眼發光的看著箱底:“找著了!”
原先裝在裏頭的衣裳被褥之類的被翻了出來,箱籠底下,靜靜的躺著一個妝奩,打開一看,隻見裏頭放著一張銀票,另外又有兩根銀釵,還有一對兒金手鐲!
那金手鐲雖然不是太粗,可也能值不少銀子呢!
想來,這應當是田憐兒全部的家底了,這叫一個豐厚,一旁的田氏簡直眼睛都要看直了!
鄭王氏連忙把裏頭的東西拿出來,先是拿過那張銀票打開看了看,可又不認字兒,連忙叫鄭樹看了一眼:“樹兒,這是多少銀子?”
鄭樹看了,心裏也驚訝的很,那會兒憐兒不是說開店的銀子便是她全部的積蓄了嗎?怎麽這會兒還有?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看了看銀票,回道:“一百兩。”他雖然沒念書,不過做這麽久生意,這些數倒還是會看了。
鄭王氏一聽,頓時喜出望外。這銀票就有一百兩!那兩隻釵子跟那對金手鐲,也能賣不少的銀子。若是不夠,她那兒還有些積蓄,這樣湊一湊,怎麽也夠二百兩了!
她把東西都盡數收到自己的懷裏,卻還不走,回頭接著翻箱籠,直到翻了個底朝天,再也找不出什麽東西了,這才帶著田氏出了門。
出門前,鄭王氏聽著曾孫子號啕的哭聲,不耐煩的道:“憐兒,你咋帶的孩子,讓他哭成這樣?趕緊哄哄!真是沒用,一天到晚坐在屋裏裏,連帶個娃兒也不會。”
說完,便帶著田氏出了門,隻留下身後的一片狼藉。
屋子裏,東西被翻的到處都是,簡直比來了強盜還狠。
小娃兒撕心裂肺哭鬧著,田憐兒聽著,心疼得不行,抽咽著挪過去抱著孩子哄。
鄭樹心裏浮起一絲愧疚,訕訕的湊上前,想要哄兩句:“憐兒,你……你別傷心了,奶剛才不是說了嗎?往後會補給你的。”
“這話你自己信嗎?”田憐兒哽咽著問道。
“我……”鄭樹也不信,可他還能咋說?
“鄭樹,我要同你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