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文娟出嫁
鄭晚兒看見自己的‘表演’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心中很是滿意,不過麵上卻是假裝一片憤慨的模樣,心不甘情不願的叫楊氏給抓走了。
楊氏看著閨女,嗔怪道:“傻丫頭,你跟你奶置什麽氣?她一直就是這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鄭晚兒卻不同意她的看法,反駁道:“娘,從來如此,便是應當嗎?您有沒有想過,要是任由我奶這樣說,村兒裏會傳成啥樣兒?等文娟姐嫁過來,什麽時候聽到了,她該咋辦?無緣無故被人這樣汙蔑,她心裏得多難受啊。”
楊氏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她原本也是想澄清的,但是卻不大同意鄭晚兒把鄭樹的事情說出來。
“這樣一來,咱們不就是跟她們一樣的人了嗎?”
鄭晚兒冷哼道:“我又沒有造謠,我說的,不都是實話嗎?”這可是鄭王氏先犯賤的!而且,她還留了一手呢,要是把田憐兒在珍饈樓私會男子的事兒說出來,又會怎麽樣?她還是比較善良的,要不然這事兒一說出來,就是沒有證據,口水也能把田憐兒給淹死。
楊氏被閨女辯得啞口無言,隻得無奈的道:“好好好,娘說不過你。”
鄭晚兒卻很是不喜歡這樣的說法,還要再辯,那邊卻有人匆匆過來找楊氏要紅紙,用來寫對聯兒,她隻好暫時住了嘴。
鄭楊從榆樹莊回來了,然而文家卻隻餘得文娟同她娘。明天文娟就要嫁過來,不知道有多少繁瑣的禮節,文娟一個小姑娘,肯定是不懂這些的。
而文家不是沒有親戚,隻不過一個文舅媽,是個混不吝的,上回還想把文娟賣給地主老頭兒做妾,不打壞主意就算了,誰能指望她為文娟這個外孫女兒想想呢?
而文娟的大伯跟奶奶,從文娟爹去世以後,是再也沒有同文娟來往過,哪怕兩家住在同一個村子裏,哪怕文娟家的日子如何的淒慘,人家整個就是一不聞不問。這樣的,更別指望會管文家出嫁的事兒了。
思來想去的,楊氏便托了她娘楊老太太、還有大嫂子張氏、二嫂子林氏等三人去林家,算是給文娟充當一下娘家的人,明兒為文娟收拾好,然後送她出嫁。
楊老太太等人自然也是沒有二話,卻不說她們同鄭家的關係這樣親厚,這個忙肯定是要幫的。而且私心裏,對於文娟這個可憐的姑娘,幾人也是同情得很。因此一口便答應下來,由楊二舅趕著車,送了三人去文家。
翌日,便是鄭楊同文娟大喜的正日子,家裏的禮節都走完了以後,鄭楊便騎上一頭綁著紅綢帶的騾子上頭,後麵跟著一頂大紅色的轎子,吹吹打打的往榆樹莊迎親去了。
想必是鄭家給的錢多,今天這鑼鼓隊的個個都下了狠功夫,敲鑼打鼓的聲音簡直要響徹雲霄,熱鬧非凡。
一路到了文家,鄭楊到了正堂,去接新娘子,隻見新娘蒙著紅蓋頭從屋裏出來,身姿婀娜,裙擺亦隨著步子一擺一擺的,霎是好看。
更令人驚訝的,卻是文娟娘亦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林氏在一便稍微扶著些,這才能坐住了。
鄭楊在這裏照顧了好幾天,對於文娟娘的情況自然是了解的。她明明已經虛弱的不行了,今天怎麽坐起來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一急,對文娟娘道:“嬸子,您的身子不宜久坐,還是趕緊到屋裏歇著去吧!”
還不等文娟娘說話,張氏就笑道:“臭小子,還叫嬸子?”
鄭楊看著文娟娘眼裏親切又歡喜的笑意,臉上一紅,不過卻十分果斷的改口:“娘。”
一邊說著,他一邊扶著文娟,小兩口一齊給文娟娘跪下,道:“娘,那我就把娟兒給接走了。您放心,我這輩子,一定會護著她,對她好。要是做不到,我……”
“傻孩子,快住口!”文娟娘連忙打斷他的話,因為說的急,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
她今日身上也是穿戴一新,很是喜慶,不知道是不是衣服襯得,她今日的精神看起來倒像是好得多。
不過鄭楊卻是知道,這絕對是比往日要好些。他心裏默默的有些高興,說不定,文娟娘看到閨女成親了,心裏一高興,這病就好了呢?這不,精神頭就好多了。
他想得很是樂觀,卻沒有看到一邊的林氏飛快的擦了眼角——小娃兒不懂,她確是懂的。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啊!
張氏看著文娟娘,眼裏亦是帶了一絲悲傷。
文娟娘臉上卻沒有其他的表情,隻有無盡的歡喜。她勉力伸出手,待鄭楊把他的手還有閨女的手都放在她手裏,她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把二人的手交疊在一起,虛弱卻堅定的道:“楊子,我把娟兒交給你了。她這一生,還沒有被人護過、疼過,希望往後,你們夫妻能和和氣氣、順順遂遂的,一起相伴白頭。”
她同丈夫最大的遺憾,便是沒能一起白頭。她沒有這個福氣,便把這個美好的祝願留給閨女。
鄭楊堅定的點點頭,不愛說話的他,此刻卻堅定的道:“娘,您放心。”
文娟沒有說話,眼淚卻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文娟娘拍拍新人的手,笑道:“行啦,去吧。”
她看著文娟,笑中帶淚。
去吧,去奔赴美好的日子。
文娟眼淚流的洶湧,可是卻死死的咬著唇忍著,怕被她娘聽到了,她娘會擔心。
任由張氏等人把她扶起來,文娟看著腳下的路,這個小院兒,她在這裏生長,每一寸地方,都熟悉的很。
再跨過這道兒門檻兒,就要離開文家了。文娟想要回頭看看,哪怕她頭上蓋著紅蓋頭,什麽也瞧不見。
可是她知道,她娘正在背後看著她。
這時,文娟卻感受到有人抓了抓自己的手臂——是扶著她的媒婆。
“姑娘,可不能回頭啊,不吉利。”
文娟咬咬唇,硬生生的忍住了。並非是因為媒婆口中的不吉利,而是因為怕她娘看見了,又該擔心了。
跨過這道兒門檻,任由媒婆扶著上了轎子。
轎子旁邊的媒婆一揮手絹兒,喜慶的聲音隨之響起:“新娘子上轎咯,起轎啦~”
敲鑼打鼓的聲音亦隨之響起,一瞬間熱鬧無比,同後頭文家孤寂的小院兒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