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我吃我自己?(二)
鄭晚兒見他指著自己,驚訝的問道:“我?”
許致遠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她,滿臉等待誇獎的樣子。
嘿嘿嘿,媳婦兒,怎麽樣,我很懂你吧!
鄭晚兒看著他的眼神,突然頓悟了。恐怕是剛才自己看小販捏糖人太入迷了,讓許致遠誤以為自己也想吃,又不好意思說,這才有了這一出。她想說不是,不過又不想拒絕他的這份好意,甜甜一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小販動作熟稔,很快老虎就捏好了,他遞給鄭棋後,手裏又拿了一團糖稀還有竹簽,擺弄了一番,隱約能看出頭和身子的區別,然後對鄭晚兒道:“還請姑娘抬頭。”
鄭晚兒抬頭,臉上帶著淺笑。
那小販細細端詳了一下她的麵容,手裏動作飛快,拿了一把小刻刀,先是把五官勾勒出來,然後再是頭發、耳朵、衣裳,不多時,手裏原本一團簡單的糖稀,便成了一個小姑娘的模樣,最後不知是用什麽材料製成的顏料上了色,一個糖人便做好了。
鄭棋在一旁,看看那個糖人,又看看自己的姐姐,興高采烈的道:“果然像!”
鄭晚兒從小販手裏接過糖人,左看右看,也覺得確實有些神似。
糖人的顏料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製成的,不過肯定是可以吃的沒錯,而且……還怪香的。
不過……
鄭晚兒看著那同自己神似的糖人,糾結的道:“這……這咋吃?跟我這樣像,我吃我自己?”
許致遠聽到鄭晚兒的話,噗嗤一笑,道:“這有啥?你要是覺得別扭,再讓老丈捏一個我的,咱倆換著吃。”
少年聲音清潤溫雅,又帶著點兒磁性,緩緩道:“你吃‘我’,我吃‘你’,這樣比較好下口。”
我吃你?好下口?
鄭晚兒差點被這話驚得咬到舌頭!
這這這……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她猛的一轉頭,吃驚的望向許致遠。
許致遠不知道她為什麽反應這麽大,麵露驚異:“怎麽了?”
鄭晚兒見少年一本正經,無辜的看著她,老臉忍不住一紅,訥訥的道:“沒……沒什麽,嘿嘿,沒什麽……”
人家隻是單純的說吃糖人,自己這滿腦子都是什麽黃色廢料,罪過,罪過。
鄭晚兒訕訕的低下頭,假裝吃糖人,實際上卻是在掩飾羞紅的臉。
許致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見她喜歡這個糖人,他便已經歡喜,也無心深究,掏出錢遞給那小販,又道:“多謝老丈,您這手藝果然了得。”
那捏糖人的小販接過錢,聽到人家誇讚他的手藝,笑出了一臉的褶子,連連道:“喜歡就成,回頭再來幫我多照顧照顧生意。”
鄭楊看著弟弟妹妹高興,眼裏也都是笑意,冷不防一轉頭,卻看見站在一旁的文娟,她也好奇的瞧著攤上的糖人,麵上也有喜愛之意,不過卻沒有要買的意思。
他略一想就有些明白了,文娟的娘病著,她平日裏做活兒賺的錢,除了解決溫飽,還得攢下來給她娘看病,哪裏有閑錢買這些東西?
看著眼前的瘦弱的姑娘,鄭楊心裏不知道為何突然覺得心裏有些不好受。他順著文娟的視線,看見了一個玉兔模樣的糖人,樣子憨態可掬,十分可愛。
這樣的普通糖人一般都是兩文錢。
鄭楊從荷包裏掏出兩個銅板給小販,然後直直的把那隻玉兔糖人拔出來,遞給文娟,飛快的道:“這個給你。”
文娟呆了一下,連忙擺手道:“這怎麽行?我不能要。”
鄭楊見她不肯接,眼神一黯,不過卻沒有收手,抿著唇,手裏的糖人又往她跟前兒遞了一點。
鄭晚兒好不容易平複了心情,一抬頭,就看見鄭楊手裏拿著個糖人,對麵是不知所措的文娟。
哪有這樣給小姑娘送禮物的?她心裏暗笑一聲,忙上前接過鄭楊手裏的糖人,塞到文娟手裏:“文娟姐,你就拿著吧,就是個糖,吃著玩唄。”
她瞥了鄭楊一眼,仿佛意有所指,又好像隻是隨口一說:“這也是我哥哥的心意。”
這話一出,把那兩人都鬧了個大紅臉。
文娟手裏拿著糖人,飛快的瞥了一眼鄭楊,低聲說了句謝謝。
鄭楊幹咳了兩聲,轉頭看向別處,看似若無其事,實則手心卻濕了一片。
許致遠學著他爹摸了摸下巴,看看文娟,又看看鄭楊。
唔……以他‘過來人’的身份,許致遠敏銳的感覺出來,周圍的氣氛好像有些許的微妙。
他們幾個在這裏各懷心思,鄭棋卻有些待不住了,他看著不遠處琳琅滿目的攤子,伸手拉拉鄭晚兒的衣角:“姐,咱們趕緊到前頭看看去吧。”
“嗯。”鄭晚兒點點頭,伸手牽著鄭棋,對文娟道:“咱們再到前頭逛逛吧。”
文娟少有這樣結伴跟人出來逛的時候,難得有一次,心裏也很高興,含笑著點點頭。
兩個小姑娘手拉著手,鄭晚兒一手還拉著鄭棋,當先往前頭走去。
許致遠這回沒有急著過去當護花使者,而是走到鄭楊身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鄭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皺著眉道:“你看啥?”
許致遠嘖嘖兩聲,語焉不詳的道:“沒想到你也有這種時候。”
他說的含含糊糊的,鄭楊卻好像聽懂了,臉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色,眼神飄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就算了。”
許致遠看了看前頭,那三人這會兒似乎正停在一個賣頭繩頭花的攤子前,鄭晚兒手裏拿著一朵絹花,正在頭上比著,文娟手裏拿著鏡子給她照,然後鄭晚兒搖搖頭,好似不太滿意,放下頭花不知道對那攤主說了些什麽,然後拉著鄭棋又去了別的攤子。
他看了眼鄭楊,丟下一句話。
“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真有那個心思,就早打算,總比以後錯過了又來後悔的好。”
說完,便朝著鄭晚兒的方向追了過去。
鄭楊喉結滾動了一下,伸手撫上胸口,裏頭的心‘砰、砰’的跳得歡快。他抬頭,不自覺的追尋著那個瘦弱的身影,眉頭慢慢的舒展,目光從困惑到清明,而後展顏一笑,仿佛做了什麽決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