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宋家來人
鄭家老院那邊可以說是鬧了一夜,聲響大得很。這個時代的屋子,隔音效果並不好,又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老院的動靜不說傳遍了整個村子,可這左鄰右舍的,卻是都聽到了。
加上之前鄭來田家裏的青磚被人故意毀壞的事情,也傳播甚廣。有那聰明的,聽到了三言兩語,結合了之前的事情,便猜出了個大概。
熱愛八卦的村民們這些日子聚到一塊兒,總要把這事兒拿出來說一說。
“你聽說了嗎?那鄭家的事兒……”村民一腦袋一偏,指指鄭家老院的方向。
村民二也壓低了聲音:“早聽說了!那鄭來福可真不是個東西,那可是自己家的親大哥,還跑去幹這種缺德事!他那大兒子鄭樹,也不是個好的,聽說也跟著去了。”
“可不是?那鄭來福的腿,就是被他這兒子砸傷的。哎喲,可是下了狠手,聽說這腿算是廢了,說不定以後就得變成瘸子了。”
“瘸了也是活該。”村民二撇撇嘴:“這就叫自作自受,他不起那壞心,還能變成這樣?我半夜裏聽著鄭家那老嫂子還在那裏嚎呢,說要讓她家老大賠錢,讓他家老大以後養著鄭來福一家呢。”
村民一不屑的朝地上呸了一口:“真不要臉,關人家來田啥事兒?來田也是太老實了,幾十兩銀子的青磚,要我說,就得叫他賠錢!鄭家這老嫂子,偏心偏的沒邊兒了都。”
“她還天天說人家來田一家心毒呢。要我說呀,誰也沒有她家老二心毒,對親兄弟都能這樣,要是外人有得罪他的地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得吃他的虧,還得擔心被訛上。以後得離他遠些,我得告訴家裏人,以後看到他最好也繞道走。”
“你說得對,我也得囑咐一下家裏孩子們……”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這件事情性質太過惡劣,蓋房子在鄉下絕對算是一件大事,在這個時候給人家添堵,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更何況這個添堵的不是別人,而是親兄弟。
在這個沒有什麽娛樂活動的年代,這件事情可算是成了黃穀莊村民茶餘飯後的一大談資。慢慢的,竟然還傳到了別的村兒裏去。
老院裏這些人,也聽到了些風聲,走到外頭去,總能聽到有人在後頭指指點點的。往日裏喜歡來找她說話的幾個老婦人,這些日子也都像約好了似的,一個也沒有過來。鄭王氏鬱悶極了,也不去串門兒了,天天在家裏閉門不出。
這日,鄭王氏正在屋裏做針線,她手裏拿著一個巴掌大的人形娃娃,縫完了最後幾針,咬斷線頭,看著手裏的娃娃,眼睛裏流露出令人心驚的怨毒來。
她重新拿了一根針,狠狠的紮在那娃娃的頭頂上,嘴裏幽幽的念叨著:“死丫頭片子,賠錢貨,讓你老跟我作對,咒你不得好死!”
那娃娃身上的布料很是陳舊,若是楊氏在這裏,便能認出來,這是從晚兒從前的舊衣上裁下來的料子。
鄭王氏正在用針狠狠的紮著手裏的小人,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拍門聲。她連忙把手裏的娃娃丟進針線籃裏,連同籃子一塊兒藏進櫃子的深處,一邊朝外頭叫道:“老二家的,耳朵聾了啊?還不滾去開門?”
“娘,知道了。”廚房裏的田氏放下洗了一半的碗,來不及擦手,便趕緊跑出去開門,深怕遲一會兒,又要挨罵。
也不知道是誰,專門挑她做事的時候來!
田氏心裏嘀嘀咕咕的,手下動作卻不敢慢,拔下門栓開了門。
隻見外頭站了一對中年男女,兩人皆是中等身材,穿著暗色的絹布衣裳。
田氏流露出一臉的驚喜來:“哎呀,這不是親家嗎?今兒咋有空過來了?家裏人可還好?快快快,屋裏坐。”
她招呼完這裏,又衝著上房鄭王氏的屋子叫道:“娘,是樹兒的老丈人跟嶽母過來了。”
田氏喜形於色的,卻沒有注意到後邊兒這對夫妻神色冷淡,特別是那個婦人,她一身收拾的幹幹淨淨的,頭上還戴著一隻素銀簪子,麵相看起來很是精明。在聽到田氏嘴裏喊什麽老丈人、嶽母,皺了皺眉頭,麵露嫌惡之色。張開嘴想說些什麽,不過想想這還是在外頭,到底忍住了。
待田氏把這二人引到上房的堂屋裏,鄭王氏也早已經收拾好了。一見過來的這二人,按照輩分,也屬於晚輩,她便矜持的坐在炕上沒有動,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這不是宋家侄兒嗎?快,快坐下,今兒怎麽有空過來?家裏人可都還好麽?”
這二人便是槐楊莊宋家的人,這位中年男子便是宋家排行老大,那位一臉精明相的便是這宋老大的妻子鄧氏。同鄭樹定親的,正是眼前這對夫婦的閨女。
宋家夫婦二人同鄭王氏見過禮,不顧鄭王氏讓他們上炕坐的邀請,坐在了炕下邊的椅子上。
田氏一臉笑容的道:“我去叫樹兒出來,老丈人過來了,可得來拜見拜見。”
鄧氏忙拉住她,臉上也帶了笑,隻是那笑意不曾到達眼底:“先不忙……我聽說,鄭二兄弟近來身子有些不好?”
“是……是有些不好……”田氏眼神有些躲閃,卻正好瞥見一旁桌子上的包袱,看起來鼓鼓囊囊的,正是剛才宋家夫妻倆帶過來的。她仿佛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又重新燦爛起來:“你們是聽說孩兒他爹受傷了,特意過來看他的?哎喲,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
她說著,伸手就要去拿那包袱,都不及想想鄭來福受傷的事情,是怎麽傳到這送家耳朵裏的。
鄧氏眼裏劃過一絲鄙夷,不過卻並未阻止。
田氏歡天喜地的把包袱抱到自己身上來,入手隻覺得沉甸甸的,還很硬,正奇怪是什麽,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包銀子!五兩一錠,包著四個,整整二十兩。她抱著銀子,狂喜不已,不過轉念,她終於發覺了不對勁。這宋家可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來看個病人,出手能這麽大方?況且,她越看這包袱,越覺得眼熟,仿佛在哪裏見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