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5章 弟，我走了

  急救室的門口，當夏煙雨趕到的時候，沒有料到林舒也在。

  她有點慌了，想說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一旁的秦夢也有些慌，她沒想到根本沒能瞞住林舒。

  「你……你怎麼來了，是護士告訴你的嗎。」

  「沒有……我感覺不舒服，想看看我姐。」林舒臉色冰涼，說話都沒力氣了。

  這彷彿是血緣之中的心有靈犀，一整天都待在病房的林舒，有宋雨柔陪著他，親親我我，本來挺放鬆的，但天黑之後，宋雨柔去給他準備晚飯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病房裡，突然覺得渾身不舒服，眼皮在跳，心跳也莫名的亂了起來。

  這像是一種不祥的預兆。

  他立刻去了姐姐的病房，才發現人已經送去搶救了。

  走廊里，三人陷入了沉默，此時的秦夢沒有穿著醫生的衣服，因為她已經下班回去了，在半路上，值班的同事老周突然打來電話，說林雅送去搶救了，她才急匆匆趕回來。

  夏煙雨走過來，緩緩挽住林舒的胳膊，本想開口說什麼，卻發現她的心情和林舒一樣亂，她現在也是一個家屬的焦急和不安。

  沒人想看到不好的消息，但秦夢作為主治醫生，她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出來，很難讓人覺得這一次沒什麼事。

  不一會，急救室的門開了。

  秦夢立刻上前詢問同事老周，但她沒開口，光看錶情就知道結果了，都是入行多年的醫生，生生死死見過太多了，表情一目了然。

  她頓時覺得沒力氣了，「老周，是真的嗎。」

  「嗯，七點十五分。」

  這是在說死亡時間。

  秦夢臉色慘白，不敢回頭，可她也必須回過頭，要把結果告訴家屬，等她回過頭的時候，卻看到臉色更加慘白的林舒。

  那彷彿是沒了血色，丟了魂。

  他聽懂了，他知道結果了。

  噗通……

  林舒兩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醫生老周要過去扶他，被秦夢勸住了，「我來和他解釋吧，辛苦你了。」

  「他也挺不容易的，這麼多年，大家都認識他了，我也不忍心。」

  「早晚要面對的。」

  秦夢極力讓自己冷靜，走到林舒面前，蹲了下來，還沒開口，自己的喉嚨突然哽咽，她紅了雙眼，一旁的夏煙雨明白了結果，瞬間流了眼淚。

  「對不起林舒。」

  「你說吧，把結果宣布給我。」

  「七點十五分，林雅因為心力衰竭，去世了。」

  已經知道結果了，可親耳聽到，林舒還是受到了巨大刺激，一瞬間天旋地轉，人幾乎要暈了過去，秦夢和夏煙雨一左一右的攙扶住他，才沒讓他倒下。

  堅持了這麼多年，終究是失敗了。

  他沒有等到姐姐醒來。

  這個結果，應該有很久的心理準備了，植物人狀態下，本就壽命很短，供養一個植物人，更多的是為了讓內心過得去，對得起自己，結果都能坦然接受。

  林舒早該有這樣的心態，偏偏他有了不該有的希望。

  天旋地轉之後，他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大口喘著氣。

  秦夢焦急的按住他的人中，「林舒，你冷靜一下……這麼多年了，你……你該做好這樣的準備了。」

  「我……我是準備過，我……」話說不出了，林舒綳不住情緒，眼淚刷的一下湧出，那個堅強的大男孩，那個生活里的硬漢，無聲的流著眼淚，彷彿有巨大的悲傷，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出來。

  他流著眼淚，在強撐著什麼情緒，「我姐解脫了，對吧……植物人躺在那，全身都動不了，哪怕她的大腦有思維，也沒法跟我交流，想吃什麼想看什麼，我都不知道，她被鎖在那具身體的牢籠里了，她哪裡難受哪裡不舒服都沒法告訴我，她現在總算解脫出來了，我說的對不對。」

  秦夢捂著嘴，「你說的對……」

  「是啊，明明解脫了，我為什麼不替我姐高興呢，我該鬆一口氣的，我……」林舒綳不住了，眼淚如泉湧，全身像沒了力氣一樣癱坐在地上。

  這一刻，林舒面對了人生最悲傷的時刻，他卻在巨大的悲傷中，無聲的流著眼淚，哭不出聲音來。

  有人說，悲傷到了極點，那痛苦的出口像是被堵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崩潰。

  開著門的急救室里，緩緩吹來了一陣風，似乎是一個離去的靈魂，在輕輕抱住那個悲傷的男孩。

  在他耳邊幽幽的告別著：弟，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