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一個老人
據說,後來,馬幫老大的女兒不再相信愛情,選擇了出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點點頭,下了車,萬金油和海子也一起下來了。海子讓幺兒他們在附近警戒,萬金油上前敲門。
很快,一個沉穩的聲音,說道:“誰呀?”
“社區的!”萬金油答道。
屋裏的人似乎並不懷疑,幾步從院子裏走來,開了門。
我看到了一個有些駝背的老頭兒,看得出他在步入老年後,並不怎麽保養身體,肚子很大,胳膊上沒有一點肌肉,就像是病入膏肓前的模樣。
我是站在萬金油和海子後麵,這老人卻一眼看到了最後麵的我,他的眼神一瞬間有了些躲閃,我不認為是我在天黑看錯了。
海子剛要開口,我卻拍在了海子的背上,我說道:“您是曲前輩吧?”
曲斌說道:“是的!我是。”
我說道:“我們是專程來找您的,有點口渴,可以進去喝杯水嗎?”
曲斌愣了一下,倒是大大方方地讓我們進了屋。
這院子收拾地還算幹淨,右邊一棵蘋果樹已經掛了果子,左右的園子被弄成了一塊菜地,在屋簷下掛著幾隻葫蘆,看上去不過是普通的鄰家小院。
曲斌端著幾杯水走了出來,我一把接過,正要喝,海子卻拉住了我,我衝他點點頭,反而一揚脖子喝了個幹淨。
我說道:“曲爺,我是鬼王的孫子。”
“誰……誰是鬼王?”曲斌的嘴角有些不自然,但話語卻是有一股子想不起來的味道。
我說道:“鬼門的鬼王,我叫銀瑉。”
曲斌盯著我的眼睛,那眼神不知為何,卻讓我有了一絲慌張,我的手下意識地摸到了口袋裏的煙卷。半晌兒,曲斌終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就衝著你的直爽,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不知鬼王來到我這裏,有什麽事兒呢?”
萬金油說道:“我們.……”
我再次攔住,說道:“哈!我是來拜師的,我知道您在尋龍點穴方麵的手段,我知道三爺當年學了您的本事,如今,我也想學您的本事。”
曲斌卻又是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已經多年沒有離開過這裏,江湖的事兒也沒有再管過,你說那些東西,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哎!老了。”
我說道:“您的本事真的很厲害,到現在你的徒弟與我在西境打了個平手,各有損傷,所以,我想跟您好好學學。”
“我沒有徒弟,如果有人打著我的名號在外麵做不好的事情,還希望鬼門幫我處理。”曲斌說道。
萬金油說道:“你怎麽不問問我們說的那個人是誰就急著撇清關係?”
曲斌走進了裏屋,我們跟著走了進去,他屋裏剩下的幾扇門都是關著的,客廳的燈光很昏暗,海子站在了門口,萬一樓上藏著個把人,他就會出手。
曲斌坐到了一把老式的椅子上,他說道:“我答應過鬼門不會再盜墓,這麽多年不也過來了,何必在老了要做些沒屁眼的事兒呢?”
我看著客廳,居然沒有電視,一圈兒的沙發也感覺是上個世紀手工做的沙發,自己買布和海棉,自己做的那種,坐得久了,上麵還有一層油汙。用了多年的木頭茶幾上墊著一塊裂了的玻璃,上麵還有一層報紙擺著正在吃的飯。
在原本放著電視的位置,放著一張老大的書櫃,書櫃裏擺滿了書,這書櫃很幹淨,上麵擦得一塵不染,我看著裏麵的書,《資治通鑒》、《西境史》、《西境野史》,大半個書櫃都是和西境相關。
這時,我看到了幾張照片,一張是曲斌年輕的時候,抱著一個小孩子,笑得很燦爛,憑直覺這是他兒子,另一張是全家福,曲斌牽著自己老婆的手,坐在正中,旁邊一個男子抱著一個嬰兒坐在他旁邊,他老婆的身邊同樣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子。還有一張照片前麵擺著一個小香爐,香爐裏並沒有灰燼,但照片底色卻是白的,最下麵有一張最大的照片,一看照片紙就知道是現代的,一個大胖小子手裏抓著糖果坐在床上。
我收回目光,說道:“沒想到曲老還是那麽喜歡西境,這半書櫃的書都和西境有關。”
我們都知道他的本事就是可以通過書直接找到墓穴,半個書櫃的書都和西境有關,這可能說明了很多問題。
“我年輕時就喜歡看書,老了看不動了,眼睛看不清了。”
我說道:“曲老,我和您打聽一個人。鵪鶉,您認識嗎?”
曲斌想了想,說道:“哎呀!我老了,真的記不清了,可能認識,也可能不認識。”
“那就是說您認識咯?”萬金油說道。
曲斌說道:“啊?可能見了人會有影響。”
我說道:“曲老,我當您沒有徒弟,但假如有,這個人一直在西境四處挖墓,我想您知道鬼門的規矩,我可能保不住他。”
曲斌說道:“我真的沒有徒弟,一切還需要看鬼王的意思。”
萬金油說道:“這個人我們確定和你有關,說說你的孫兒吧?他人呢?”
曲斌也不示弱,說道:“我和我家裏人全部斷絕了關係,我這個人不吉利,年輕的時候做了太多缺德事兒,老了,也隻能孤獨一生,還感謝鬼王在百忙中來探望我這個老頭子。”
他的話語很是恭維,這倒讓我不好意思起來。
我說道:“曲老,別這麽說,你和他沒關係,我就放心了,我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和你學藝。”
“你可以找尹三,他學了我的本事。”曲斌說道。
我卻說道:“我是真的想學,尹三爺太忙了,顧不上我這點事兒,所以,我前來登門拜訪。還望您老恩準那。”
曲斌用昏黃的老眼,說道:“我老了,太多東西忘記了,也有太多時間不在江湖了,外麵發生的事情和我老頭子無關。”
長久的沉默,他拿起一個瓷缸子打開,裏麵是很濃的磚茶,他拿起,吹了吹上麵的茶葉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放下,接著輕輕地咳嗽,那馱著的背有些劇烈地顫抖,我一步上前,輕輕地在老人家的背上拍了起來。
不知為何,我對那個時代的人特別尊敬,不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那是一個成王敗寇的年代,就算被釘在恥辱柱上的人可能也有過輝煌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