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一個設想2

  到底要去不去,宮玉有一瞬間的遲疑。


  再看病床上的那張臉,蒼白無血色,幾乎與她現在的長相一模一樣。


  很久以前,或者說自從臉上的膿包好了以後,宮玉就發現了,隻是因為習慣了的緣故,所以她都不甚在意。


  宮玉跨出去的腳收回來,又蹲下去按柱子底下的按鈕。


  按鈕按到中間成平衡的狀態,那麵光幕便收回水晶魔石中去。


  “哢”一聲按到南麵,一縷瑩白炫目的光芒竄到水晶魔石中,緊接著那水晶魔石便放射出一道瑩白炫目的光芒,並照射進前方的洞穴中。


  宮玉瞧得抽了一口涼氣,那光芒照射出來的那景象,不就是她此前進去後,便走不回來的那條路嗎?


  想起她站在光芒的中間,前後左右到處都是光路的樣,她就有些毛骨悚然。


  上一次,她是聽到夏文軒的呼喚,才尋著聲源找到路出去的,現在夏文軒不會再喊她了,她若是進去,估計得在裏麵呆幾輩子。


  想起夏文軒,宮玉陡然一驚。


  她這是怎麽了?怎麽就想著走呢?

  她不是答應過要帶夏文軒回家的嗎?

  還有夏文楠,他在刺納國時,最大的願望也是回家。


  宮玉撫了撫額,懊惱地埋怨自己。


  不管怎樣,即便她想走,也應該先履行諾言才是。


  如此打算罷,宮玉把柱子底下的按鈕按到中間,便往回走。


  此時,她已經睡了五天五夜了。


  她在空間裏鬱悶發呆,倒是沒想到時間會過得這麽快。


  神魂入體,不多時,宮玉就有了醒來的跡象。


  守著她的婢女忙去喊夏文棠。


  待夏文棠來時,宮玉就已經盤腿坐在床上了。


  夏文棠關心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宮玉緩緩地睜開眼睛,那眼眸還是藍色的。


  有太多的怨念,她的戾氣都收不回去了。


  夏文棠錯愕地看著,“你的眼睛……”好美!宛如藍寶石似的。


  末尾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他覺得不合適,宮玉始終是他的弟媳。


  宮玉一怔,隨即便猜到他指的是眼眸的顏色問題。


  這藍色的眼眸到目前為止看到的人不多,至於在戰爭中看到的那些人,基本上都隕落了。


  是以,宮玉凝神想了一下,便取出一根藍色的綢帶,動作熟練地將眼睛蒙上。


  侍候她的婢女低頭站在一邊,倒是不知道宮玉的眼睛出了什麽問題。


  宮玉將綢帶在後腦勺上係了一個蝴蝶結,涼薄地啟音:“我沒事。”


  夏文棠看著她蒙上眼睛也難以遮掩的傾城容顏,道:“那你這樣方便嗎?”


  “還行,並不影響視物。”


  綢布薄,確實是透明的。


  夏文棠微微點頭,“那就好。”


  他有許多話要說,鼻子酸了好一陣,才勉強收斂起一點情緒,“小點點,文樺呢?”


  宮玉的心一緊,針刺般的疼痛又浮現了出來。


  任何時候,隻要回想起當時夏文樺掉落懸崖的景象,她都會難受得無以複加。


  可她將那感覺體會了盞茶時分,卻又盡量地保持平靜,“我不知道,我在懸崖底下沒有找到他。”


  “沒有找到嗎?”夏文棠薄唇動了動,苦澀道:“那他去哪了?這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宮玉透過藍色的綢布迷茫地望著虛空,“也許他還活著。”


  三年多了,她一直堅信夏文樺還活著。


  夏文棠靜默一瞬,轉而道:“那文軒在哪裏?你不是說他被……害死了嗎?”


  戰場上,隨時都會有死亡,夏文棠見得多了,雖然心中很難過,卻也能夠堅強地麵對。


  現在,人已經死了,他最想的就是再見夏文軒一麵。


  離開家的時間太長了,那種想念親人的苦楚每日都在折磨他,可他這輩子恐怕永遠都沒法再體會一家團圓的感覺了。


  宮玉瞥了一眼營帳內的婢女和侍衛,歎了一口氣,“你讓他們都出去。”


  說著便起身下床。


  夏文棠有些怔忪,看了看宮玉,他才擺手讓侍衛和婢女退出去。


  確認了營帳裏不再有別人,宮玉才猶豫地將夏文楠和夏文軒從空間取出來並排著放在床上。


  從夏文棠的角度看去,隻見藍色的光暈一閃,床上就多了兩個人。


  他搞不懂是怎麽回事,可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宮玉原因,便發現那床上躺著的赫然是自己的三弟和四弟。


  心狠狠地一疼,縱使他如鋼鐵一般堅強,也還是被擊打成風中飄搖的浮萍。


  宮玉不忍心看他心酸難過的一麵,悄然走出營帳,留給他一點個人空間。


  夏文棠也需要發泄情緒,但有人在旁邊,他可能會有所顧慮而將其隱忍下來。


  從軍十幾年,他也過得很苦,所以宮玉並不驚擾他與夏文楠和夏文軒見最後一麵。


  營帳外,烏雲密布,颶風驟起,看樣是要下雨了。


  軍營裏麵士兵們都在忙碌,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辦。


  但無可否認,收複了海檳小城,他們的臉上都掛著興奮的色彩。


  收複了海檳小城,也就統一了大梁國所有的領土,從此以後,大梁國應該就能停戰了。


  景帝複位,這是眾望所歸,且得民心,得天下。


  此後,他應該會勵精圖治,還大梁一個太平盛世。


  宮玉在營帳外能夠聽到夏文棠隱忍的哭聲,仿佛被感染了一樣,她也難過得宛如被刀割一般,全身哪哪都疼得不是滋味。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望著天空,宮玉喃喃地開口輕吟。


  而在那烏雲密布的地方,看著看著,好像就變幻出了一張張夏文楠和夏文軒的笑臉。


  夏文軒不常笑,可他每次笑起來都溫潤如玉,好看得叫人移不開眼。


  大概是因為父親的教育與常人不同的緣故,所以他們哪怕在那窮山村裏長大,也沒有養出蠻橫不講理的習性。


  相反,他們很有氣質,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種難以遮掩的貴氣。


  不過也對,他們的父親始終是皇帝啊!那能與常人相同嗎?

  隻是苦了周氏,生了這麽幾個兒女,卻是一天的福都沒有享受過。


  “詩很好,隻是太過悲涼了。”


  清幽的男音冷不防從側麵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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