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錯了……
淩玨聽了將櫞這一番話，倒是沒什麽大的反應，不過————
“先前凱撒也曾說過，君黎很像曦珩！怎麽，既然這般的在乎她，當初，又何必下那般的狠手……”淩玨並不清楚她們之間的那些卷攜著血腥和陰謀的過往，但是當年的將櫞，終究還是毀了曦珩的愛情……
“因為，不甘心啊！”將櫞再度飲了一杯酒，她眸光帶笑，看想淩玨的眼神，那樣的深思和邈遠，就像在透過她，去看另一個人……
“魔尊陛下，你知道一個神的貪欲能夠有多恐怖嗎？當然了，將櫞不是神，可是你的君黎是！我在乎曦珩，那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我在她身上寄予了我全部的希望！興許，我對她的感情，不同於君黎對你的！但是如今想來，那些年的時光，沒有騙過曦珩，卻是騙了我自己！我的確在乎她，所以才會接受不了她的背叛！其實在遇上曦珩之前，我就已經想過，是否要放棄那個計劃了……”因為已經等了太久了，久到她的希望都泯滅了！將櫞無法肯定，她還能不能，能不能將曾經的那個人召喚回來？她還有那個時間和信心嗎？
曦珩的出現，是絕望之中的一縷曙光！那樣明亮，那樣的溫暖！
可是，也同樣危險……
淩玨抬頭對上將櫞的目光，老實說，她並不喜歡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這樣被人當作替身的感覺與魔尊陛下而言，是一種冒犯！對她權力和尊嚴的冒犯！
不過好在將櫞也沒盯著淩玨看太久，她還沒想跟君黎崩盤！所以首先就不能得罪他的大寶貝夜絕殤！當然了，這位魔尊陛下，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啊！
淩玨複又垂下了眸子，很多時候，她是不會盯著一個人看太久了！當然了，君黎得除外……見將櫞不再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也不做過多的追究了！“今日，你是否，為了曦珩，而放棄言律？”她問道，當初的將櫞，為了言律，放棄了曦珩！所以她得到的是曦珩的刻骨的背叛和報複！
盡管後來她成功地毀了曦珩最在乎的那個男人！但是自己的下場也是極其慘烈的！
淩玨並不想去深思這個女人的複雜的心理，除了君黎，她誰都不需要，也沒有必要去在乎！若不是，距離想要用到將櫞，想來淩玨是沒這個閑心在這裏跟她廢話的！
有這個閑情功夫，還不如去翻一翻古籍，順便尋一尋，有什麽壓製自己力量的法子！
不過……
淩玨倒是再將櫞身上，發現了一點很有意思的東西……
將櫞臉色沉了下來，隨後嘴角勾起笑容道：“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言律我必然是不會再愛的，但是您也應該清楚的吧，曦珩不屬於我！過去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可能會是！我與她之間，橫亙著國仇和家恨！陛下，您要明白，我是將櫞，不是魘魔，也不會是桓萸！我對曦珩的感情，沒有到愛到刻骨的地步！”想到這裏，她似乎心生悲涼，連帶著嘴角的笑意都帶著隱隱的諷刺意味。
“或許，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愛過誰吧……言律也好，曦珩也罷！終究都不是屬於我的歸宿……”將櫞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在被曦珩背叛之前，她一心想著的是能夠成功將那個男人複活！等到她的目的達到了，結果是盡是不如她的意！
一個不愛自己的，甚至隻會用最殘忍的方式糟踐自己的男人，要了有什麽用呢？
將櫞是什麽時候開始反思自己的感情的？她記不清了，但是好像，她連葬漪都不如啊！至少，葬漪還苦苦支撐了那麽久，而她，似乎是一次就受不了了……
不過受不了，不代表她就能終止這段關係！她依舊陷在輪回之中，有時候會伴著前生的記憶轉世，然後遇上那個人！想要躲避，卻終究會陷在宿命的輪回之中！而有的時候，她會以一個新生的身份遇見他，然後愛上，然後，再恨上……
在那些年裏，將櫞也曾無數次掙紮過，渴求過！可是她終究沒有法子得到解脫！因為這就是她的宿命吧！
也許，她想要用這樣不屈服的方式告訴曦珩，她不會妥協的！她做的，都沒有錯！
“可你愛言律，也愛曦珩，不是嗎？”淩玨反問道，她看的出來，將櫞這個女人的感情很複雜，但是她不是真的不愛！按照千十三之前對言律的表現來看，她其實已經動心了，隻不過潛意識裏在不斷地催眠自己不讓自己意識到這樣的災難！
是的！對於一個身陷不斷輪回的情劫之中的女人來說，動情，意味著再一次的撕心裂肺和絕望悲戚！
將櫞不愛言律，但是也隻可能是這一世不愛！至少有一點，她應該不能完全控製住自己的感情！畢竟，情劫仍在繼續，而將櫞，並沒有葬心斷情的能力！她甚至不具備新生的幽冥鬼族斬情根的能力！
這就是她的宿命！亦是，她的選擇……
淩玨可以肯定，就算將櫞能夠掩飾對言律的感情，她能夠控製自己不去愛言律！但是————
曦珩不一樣！
從這個女人剛剛看向自己的眼神，淩玨就能知道，她愛著那個人！也許不是那般噬骨入心的愛情，但是其情感，絕對是比對言律的隻上不下！
隻世間，多的是自欺欺人的可憐人啊！
“嗬嗬！”將櫞笑出了聲，她看著淩玨那般垂眸撫摸琴弦的模樣，隻覺得莫大的諷刺！“夜絕殤！我尊貴的魔尊陛下，您懂什麽叫‘愛’嗎？恕我直言，你這個被自己昔日的愛人親手斬斷情根的無情之人，其冷血程度，怕是閉上幽冥一族那些沒了心肝的還有狠得多！你跟我談愛，不覺得諷刺嗎？還是說，你自認為，能夠看透所有人呢？”這個女人啊，果然跟曦珩一樣的，讓人討厭！
這樣的平靜，這樣毫不留情地戳穿自己隱藏的心思！果然啊，這就不是一個善茬！
是誰說魔尊夜絕殤冷血無情諸事不管的？簡直可笑！
一旦被這個女人盯上，還真是，要命了！！
“懂啊！”將櫞正思忖著該怎麽應付夜絕殤，好將這個話題糊弄過去，可是淩玨兩個字直接嚇得整個人都傻了！
我屮艸芔茻！
將櫞整個人都懵了！她是不是，是不是幻聽了？據說這位主兒，不是那什麽了嗎？還是說，情報有誤？她已經跟不上時代發展的潮流了？
夜絕殤懂什麽叫愛嗎？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說笑了！”將櫞幹笑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是真沒想到，會弄到這樣一個答案的啊！如果是君黎的話，應該會興奮地直接衝上去對著淩玨求親親，求抱抱，在來個求舉高高（咳咳，這個就不用了）！
但是不好意思，遇上這事兒的是將櫞！她她她，她覺得後背有點涼……
“孤沒有與你說笑！”淩玨的聲音依舊是那樣平靜的調調，但是卻讓將櫞無端地出了一身冷汗！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果然這個女人，真的很像曦珩啊！
淩玨抬眸，對上將櫞錯愕的眸子！那一瞬間，被鎖死的恐懼和顫抖將她整人都逼得險些失控崩潰！
將櫞瞪大了雙眼！她忽然意識到一點，眼前的這個人，眼前的這個女人！就算是她覺得她再像曦珩，那又如何呢？
夜絕殤，終究不是曦珩啊！
既然不是，那麽，又怎會對她手下留情……
“告訴孤，你的秘密……”淩玨清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驚得將櫞一個哆嗦！她被看穿了嗎？這怎麽可能！不！這、這、這……
“魔尊陛下……”將櫞試圖反抗一番，卻被淩玨的眼神壓得喘息不過來，再多的話，卻是說不出口了！
卻聽淩玨又道：“或許，你也可以去告訴君黎！”她表現的很從容，在提到君黎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小事罷了！
夜絕殤沒有感情！但是君黎希望她有！所以她試著喚醒那些早就沉睡了的，甚至已經湮滅了的東西！
但是同樣的，君黎並不希望，有旁的東西摻雜進來！絕殤亦是如此！
前者是占有心作祟！見不得自己的大寶貝眼底再裝下另一個不知所謂的玩意兒！後者則是覺得，有了一個君黎就已經夠了！她已經很麻煩了好嗎？這麽多年也過下來了，又何必要費那麽多的功夫把丟的東西都尋回來？不覺得麻煩的嗎？
“別告訴孤，你什麽都沒有！將櫞，你在這裏，在孤身體裏的那個東西，倒是平靜了不少！你因何而能控製住對言律的愛欲？難不成是靠著自己堅韌的意誌嗎？既然不愛言律，那麽曦珩呢？你也能，分出心思去控製對她的感情嗎？”淩玨素手撥弄琴弦，悠遠的曲調自她的之間傾瀉而出，帶著一股子追思和連綿的氣息，這是一首，怎樣的曲子呢？
將櫞的心神震顫，她似乎，看到了很多年以前，她初見曦珩的第一眼！她還是一個剛出生的孩童，那雙眼眸之中，承載著最璀璨的華光！照亮了她整個世界！
她想要讓這個孩子，幫助自己達到那個目的！那麽必然，是要付出感情的！
將櫞在曦珩三歲的時候正式走進她的世界！在那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將這個孩子，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對待！她愛她，這個屬於她的孩子……
她將自己的所有傾注在這個孩子身上！甚至是為了接近她，而封存了自己的記憶！隻要那場大戰的開啟，她的過去才真正歸來……
看著陷入沉睡的曦珩，將櫞怒了！但是她又意識到，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了！她決不能，輕易放過……
“哐當！”原本安置於桌上的酒杯和酒壺被將櫞掃到了地上，她整個人都順著石凳癱軟在地上，悲傷而又彷徨，無助地像一個孩子一樣！她的眼角有淚淌下，卻忽然不覺！那些她以為，已經徹底忘記的東西，又怎麽會怎麽會……
“啪嗒！”眼淚低落在地上，將櫞伸手想要抹去眼角的淚，可是卻怎麽也止不住，眼淚越來越多，多到她無法控製！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難過呢！為什麽要哭？她有什麽，有什麽是值得去哭泣的……
淩玨纖細的手指搭在琴弦上，她看著那個失落的女人，不得不承認，這一番梨花帶雨的模樣，當真是很可憐的啊！奈何魔尊陛下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不然，當年她後宮那麽多的美人兒跟君黎鬧得歡騰，她也不會不管不顧了！
總之，人家夜絕殤眼底心裏，隻要裝一個君黎就好了！
什麽？你說不夠？那麽不好意思，蛇精病神尊閣下會很高興找你談談人生的……
淩玨未曾想過，她會哭的這樣難過，不是說，《往生曲》帶來的會是最美的回憶嗎？這是君黎告訴她的！在過去的很多年裏，君黎最愛這一首曲子了，尤其是，夜絕殤彈奏出來的曲子！雖然空靈沒有靈魂，但是卻有著無法想象的意境！
不過……
好像記憶之中，君黎也是在哭泣啊！但是，他那人，總是那樣雷聲大雨點小的！三天兩頭的委屈抱怨求安慰！再者，那個時候的絕殤，也沒覺得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啊！
直到今日，見到將櫞的這般狼狽，淩玨才意識到，似乎有些東西，並不是她想象之中的那樣簡單的！至少那個人，應該隱瞞了她很多東西……
“嗬嗬！哈哈哈！！”坐在地上的將櫞哭著哭著，居然笑出聲來了！她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侵潤了水光的眸子卻是帶著一種難言的情感！至少不通此道的魔尊陛下是分析不出來究竟是什麽意思的！
將櫞在笑！她笑自己的愚蠢和可悲！她笑自己癲狂了半生，卻終究弄不清她究竟想要什麽？曦珩？還是言律？
她的愛，都是那樣的淺薄的！盡管經曆了那麽多的劫難，可是卻沒有這一場封存在記憶深處的追思來的痛的真切！
這一切，她真的錯了！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