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若是解脫呢?
時間已經過了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忘卻了時間的軌跡……
這個世上,真心愛她的人,其實早就死了……
將櫞其實很清楚這一點!被曦珩創造出來的這個男人,其實已經不複當年的真心了,又或者,當初的那個人,真的對自己是真心的嗎?她再也不可能尋回那個人,再沒有被人寵愛的資格了……
哪怕是虛假的,也沒有那樣的可能了!她能夠擁有的幸福真的已經少的不能再少了!甚至可以說是在那個男人身上耗費的一幹二淨了!縱使他今日跟在她身後又如何?但凡她有那麽一丁點兒的心軟,那麽前方等待她的,必然是萬劫不複的地獄!甚至,那比地獄更可怕……
哪怕,哪怕她依舊固執地堅守著自己的正確,可是實際上呢?她比誰都要累,比誰都要絕望……
將櫞閉上了眼,遮住自己的無力和悲傷,“你到底,想要說什麽……”她問道,千四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開口嘲諷挖苦她,雖然先開口挑釁的是她自己!但是按照她這麽多年對千四的了解,她可從來,都不以成為“夜絕殤的狗”為恥的啊!這個戀主已經瘋狂的女人,怎麽可能會因為這個跟她撕破臉?相反的,她應該會很喜歡這樣的“推崇”的……
當然了,千四還沒那個心機和膽子直接上門挑釁!所以,隻能是被人指使的!
而這個人,也隻能是……
“別告訴我,你就是來過過嘴癮的!千四,說到底幽冥鬼族跟夜絕殤君黎沒有半分的幹係!就算是君黎有法子勸著夜絕殤看在言律這個半身血緣的份兒上來幫著拉一把,但是這究竟是不夠的!我將櫞,與幽冥一族,乃是不死不休的死局!當然了,也許今時今日,曦珩已經看不上我這個手下敗將了,不過她還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將櫞依舊閉著眼睛,她還幹了一件,一件絕對不可饒恕的事情!若不是因為她,或許曦珩真的能夠成功改變幽冥一族的宿命!
可是她寧死,也沒有讓曦珩得逞!隻可惜啊,曦珩大概還不知道那件事!如若不然,她怎麽會有今時的安寧呢?
盡管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愛情不容易,生活不順暢!這一切都不重要!曦珩超脫了輪回又如何?她不還是沒能跟叡彧在一起?
而真正的結果,是她贏了!
真正意義上的贏了!哪怕她沒有贏過曦珩,但是她卻贏了整個幽冥鬼族!!
隻不過,那代價,也不是她能夠承擔的起的……
但是這絲毫不會減滅將櫞心中的快感!她贏了!多麽驕傲啊!因為贏了,所以在這漫長的折磨之中,她還能夠繼續苦撐下去!哪怕已經不再願意去愛言律了,可是她依舊不願意低頭,依舊不願意去向曦珩妥協!
“主人是不會為你開戰的!”千四道,她的主人會為了這麽個玩意兒而跟幽冥鬼族開戰嗎?開什麽玩笑喲!就光是一個瑬恨還掌著一個血海族呢!更別提那些求負責的“小可憐們”背後隱藏著怎樣的勢力!開戰?那委實是忒不劃算了!“將櫞,你心裏明白就好!我的主人,混沌域的尊皇!你尚且沒有那麽大的價值讓主人出手保下你,至於言律,他自不過是淩玨同母異父的哥哥罷了,主人是用過淩玨的身體,但是那終究不是主子的歸宿!”況且,主人是怎麽成為淩玨,又是怎麽經曆那些加諸在淩玨身上的痛苦的,這些,有些東西是脫不了幹係的!
再次被點到名的言律一臉懵逼,為什麽他覺得這兩個女人說的話,他連起來一個字都聽不懂的呢?雖然已經經曆了煉魂穀的試煉啊,但是言律本質上還是個本土土著的好嗎?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的構建的世界觀本來就不是多少穩固的,現在更是崩的不要不要的了!
他覺得似乎發生了什麽,什麽不受他控製的事情……
不對!應該說是遇上了淩玨和君黎之後,這一切都在朝著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著,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
淩玨,淩玨和君黎,究竟,是什麽人?
將櫞睜開了眼睛,她已經平複了動蕩的情緒,雙瞳清明,帶著一股子悍然的冷意和決絕!“說吧,君黎到底想要讓我幹什麽!還是說,得到了我所有的收藏他還不滿意?這個男人果然像極了曦珩的性子,不榨幹最後一絲價值絕不善罷甘休!”雖然他不是她的崽,但是一樣的讓人討厭!
將櫞不喜歡被人利用,可是如今她已別無選擇!再說了這麽多年,光是旁邊的這個男人,就不知道利用了她多少次了!
“沒啊!”千四笑的明媚,那笑容不帶一絲陰霾,雖然她生著一張過於妖媚的容顏,但是就是這樣的臉配搭上這樣幹淨的笑容才更讓人心神震顫!這樣一個單純精致的人兒,看著就討人喜歡啊!將櫞不得不承認,千四有著一張好皮囊,當然了,她也有一個好主子……
“尊上沒想從你身上再扒一層皮的!”千四笑意晏晏,但是心底裏是不是這麽想的,就不可知了!“他不過是,想要你安分一點罷了!將櫞,葬漪殿下要來了,你知道的吧?那位主兒來此是幹什麽的,你也是知道的吧!既然知道,那麽我就不多言了,但是將櫞,尊上不希望你跟葬漪殿下起什麽衝突,當然了你也沒那個本事,不過怕就怕,你還有那個腦子啊!”君黎可沒閑情功夫去管那些不相幹的人物的愛恨糾葛!他也不想絕殤牽扯進去,當然了,跟葬漪的一戰是必然的!
如果,能夠把她身後的那人給引出來,自然是更好的!
將櫞的眼神滿滿的就是不相信,君黎會這麽好心嗎?可能嗎?她還沒有那麽天真!
“什麽時候,神尊大人的胸懷竟是這般的博大了?千四,你不必跟我打馬虎眼,君黎他想要的,無非就是夜絕殤的真心!可是你也知道,夜絕殤的情況與幽冥鬼族的葬心全然不同,我沒有法子!連曦珩都沒辦法幫助那些族人擺脫宿命,她自己亦是同樣身陷輪回之中不可自拔,更何況,我可比曦珩還要慘的多了!”嗬嗬,光是不搞事就滿足了嗎?鬼才信嘞!
君黎那個男人,據說是繼曦珩之後通天徹地的籌謀之能的第一人!
他若真的那般的灑脫不計較,夜絕殤早就踹了他了!
男人嘛,追逐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的時候,一貫是沒有麵皮的!也不會計較那些東西的!
將櫞不得不承認,君黎是個極度瘋狂的男人!他愛夜絕殤,已經愛到癲狂的地步了!這樣的人,往往軟肋很明顯,但是卻也除了那個人之外,再也無懈可擊!
她見過這樣瘋狂的人,曦珩算一個,叡彧亦是如此!再者,能夠及得上的,就是曨琋和澂鳯了……
至於葬漪瑬恨之流,他們還沒到那個瘋狂的境界……
千四依舊是笑眯眯的,“我說了,尊上沒那個意思!你真的想太多了!”那位主兒,可是不會幹出“主動伸手向人要”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啊,他要的,從來都不是那樣的強人所難……
“不過尊上有一句話,想要讓我帶給你……”千四站起身,雙手撐著桌子,將大大的笑臉湊到將櫞麵前,一字一句認真道:“當年,曦珩真的,沒有給你解脫的機會嗎?”她的眼睛明明是在笑,可是卻讓將櫞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她覺得,自己好像觸摸到了什麽,可是她此刻竟是無比的期望,那不是真的!
不!!!
那不可能!那不可能!!不可能!!!
而千四,似乎是沒有意識到將櫞的錯愕混亂一般,她笑眯眯地伸手跟言律打了個“拜拜”的手勢,讓後就邁著輕快的步子,一點一點消失在將櫞赤色的瞳孔之中了!
將櫞整個人都要瘋了!她以前,以前從未考慮過這種可能,因為那實在是太荒唐了!可是,可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可能,那是真的呢……
破天荒的,她有種詭異的期待,她竟是期待,期待曾經那個人,真的想過幫她……
是啊!曦珩那樣的性情,既然欠了自己一個那麽大的人情,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不償還呢?
她有些弄不清此刻的心情了,她期待曦珩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混賬!因為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是她親手教導看護的啊!她存了利用她的心思,她又何嚐不是在利用她呢?
將櫞曾經,是想要利用曦珩開啟兩族大戰,從而凝聚足夠的怨氣和血氣讓那個人得以重生!
可是卻被曦珩反其道而行,那些生靈,皆是以她的性命為媒介而得到新生!她救了所有人,卻唯獨沒有自己的愛人……
這讓苦心策劃這一切上萬年的將櫞,如何能夠承受的了呢!她在曦珩身上,投注了太多的心血,所以她不允許有失敗,更接受不了自己被利用了這一真相!
她恨曦珩!恨那個讓曦珩動情的男人叡彧!甚至是恨整個幽冥鬼族!什麽所謂的情劫宿命,什麽所謂的煉心之道!既然我得不到,那麽你們誰,也別想得到!
將櫞的眸中一片血紅,她手掌之下的實驗台眨眼之間化作齏粉,霹靂哐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如果,如果那是真的!
那麽她當初做的那些,究竟還有什麽意義?她自認為毀掉了曦珩的愛情,毀掉了幽冥鬼族的一線生機!但是同樣的,她也將自己拖入了無盡的深淵!
將櫞從未有這樣一刻,覺得自己那樣的愚蠢!
她了解曦珩,那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孩子!那也是,那上萬年的時光之中,她所找到的最好的一枚棋子……
若是,若是當初,她沒有在曦珩尚無意識的時候對她下手!若是曦珩和叡彧能夠得以相伴,那麽是否,是否她和那個男人的命運,就會不一樣了……
有些時候,有些希望,是要不經意之間掉落一顆種子,就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生根發芽!甚至長成參天大樹!這樣的念頭,這樣處於絕境之中的希望,是誰,都不願意放手的!
將櫞此刻,竟是迫切地想要見到曦珩!若是可以,如是她拿那樣東西去換!那麽是不是就可以結束這樣無止境的輪回和痛苦?若是她能夠得到解脫……
那麽,她還是依舊,不要去愛了……
將櫞一瞬間思緒輾轉萬千,她需要好好分析一下自己手中的籌碼!無論是君黎還是夜絕殤,亦或者是曦珩葬漪,那都是需要有足夠的價值,才能得到她所想要的!
既然機會已經送到了手邊,那麽,又豈有,不握住的道理!
不得不承認,盡管經曆了這麽多的蹉跎,但是將櫞的意識還是極為強大的!她沒有自怨自艾那些失敗的過往,相反的,她則是迅速分析把握對自己最有利的形勢,已經被愛傷的夠絕望的女人,在感情方麵的偏激已經大大不然從前了!至少有一點,她不會,不會再將那個男人,視為自己生命的中心了!
至於那些淒慘的過往,權當是葬情的一個教訓罷了,有哪個幽冥鬼族的族人沒有經曆過那樣的悲戚和絕望?她不過是曆時久一點,經曆的世界也更多一點罷了……
總歸今時今日,是不會再愛了!那麽,又何須介懷?
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再也不值得的!
她霍然轉身,卻對上了言律那張呆滯的臉。將櫞的眉頭一皺,這個男人……
“你若是有閑心,倒是可以去安排一下自己的後事了!言律,即便是夜絕殤會出手,但是也不一定保得下你!幽冥鬼族的至純之血,以三月為期,我自是不會愛你的,所以,等待你我的,終究是宿命的終結!我言盡於此,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她語畢就大步與言律擦身而過,隻留下英俊的男人站在原地彷徨!
他慢慢地伸手,附上了自己左胸口的位置……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