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出事了
那懵懂的大眼睛,像小扇子一樣撲閃的睫毛,包裹著漆黑的瞳仁,倒映著他崩起來的老臉。
他的心底突然被什麽東西觸動了,這小家夥沒來由的打動了他,讓他不忍嫌棄和責備。
嘴裏隻是不甘心的哼:“你會下象棋?”
“會一點。”
“你幾歲了?”
紳紳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頭:“兩歲。”
“真的兩歲?”
他孫子兩歲的時候,鬼靈精怪的,聰明的要命,大人都能被他整的團團轉,個子也很高,這小家夥要是兩歲,這個子和心智比孫子還要高些呢。
老爺子不知道在想什麽:“來,殺一盤。”
一老一小擺上棋盤,大家發現,那場麵也溫馨融洽的令人感動,隻是下一瞬都垂下眼眸,這要是權家的親孫子該多好,祖孫四代同堂,羨煞仙人。
前兩局都以紳紳的失敗而結束,老爺子很開心,終於遇到一個不如自己的人了。
越下越起勁,紳紳也越戰越勇,而且很有天賦,能用失敗中總結經驗,一局比一局進步,第三局居然平手。
直到最後,也開始贏了,老爺子覺得很不可思議,憑什麽呀,他練了一輩子,都沒有進步,對於戰術還是懵懵懂懂的,一個小孩子居然都能進步,老天太不公平了。
老爺子把棋一扔:“累了累了,不下了。”
下了七局,他起碼還保持著兩平,三贏的局麵,在下下去,他就要輸了,不能落個輸給兩歲小孩的罪名。
紳紳從凳子上跳下來,用崇拜的目光道:“還是老爺爺厲害,紳紳甘拜下風。”
那聲音甜甜的,軟軟的,如清風細雨一般,老爺子的心都被喊酥了,忍不住讚道:“你這小萌娃,還真會說話。”
紳紳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來:“紳紳說的都是實話。老爺爺,你渴了吧,紳紳給你倒水。”說著又爬上凳子,笨拙的拎起茶壺,倒了一杯茶。
“小子,說,是不是你媽媽讓你討好我老頭子來著,好讓我認可你們?”
紳紳有點迷茫,不是很明白老爺子說的意思,想了想道:“媽咪說老爺爺對紳紳好,紳紳也應該對老爺爺好。”
“你過來過來。”老爺子把他攔在懷裏,從衣領上摘下一顆紐扣,那上麵印著一顆紅星。
“這個送你,這可是我當年打仗時獲得的第一顆紅星。”
“謝謝老爺爺。”紳紳把東西收好。
“紳紳是吧,過來一下,老奶奶這裏也有禮物哦。”
紳紳乖乖的過去:“我也有禮物送給老奶奶。”他不知道從那裏拿過一支花來:“送給你。”
“嗯,好孩子。”
大家都被他的樣子萌翻了,林木也十分高興,他能和權家人融合在一起。
擎書再一次提起自己的疑問:“這孩子真不像是兩歲整的人,媽,你說呢?”權傾他們男人看不出來,她們養過孩子的女人可沒有那麽好打發,孩子年齡越小,年齡段之間的差距也就越大。
林木的臉色有點蒼白,權傾無意間聽到這句話,看向紳紳,昨天帶他出去的時候,碰到的那個孩子也是兩歲吧,似乎比他矮了一頭啊,這差距的確有點大。
老太太堅決否認:“這是木木的孩子,身為他的母親,還能弄錯了?”
老太太的態度如此明確,到讓擎書一愣,還想再問一句。
老太太已經轉移了話題:“怎麽沒見酒兒啊。”
“奶奶你叫我?”酒兒從門口進來,她今天穿了一件連衣裙,頭發燙了一個卷,特別的落落大方。
她的目光轉移到林木身上,露出一個淺淺笑容:“林木,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股俏皮和乖順,令眾人忽略了她的稱呼。
權傾微微皺眉:“她現在是你三嫂。”
酒兒的臉微微變色,她剛才聽到老爺子說兩人登記結婚的時候,心裏多麽的痛嗎?
權傾以前的時候還會敷衍她兩句,自從林木走後,他越來越冷了,連敷衍都不願意,果然是心走了,魂魄都被帶走了,永遠都找不回來。
她想盡了各種辦法,使勁了各種手段,就是想把兩人分開,可是林木還是沒有走成,他們不光在一起了,還登記了?
權家人除了她之外,都不知道這個孩子其實真的是權家的孩子,卻依然喜歡他,愛護他,還接受林木,這讓她想不明白,權家這麽高貴的家庭怎麽能容忍得了。
隻是她後來才想明白,像她這樣身世的人,權家都能給與包容和收留,願意給她一個家,又有什麽不能包容的呢,隻是她想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覺得隻要她不喊林木嫂子,就好像權傾還是她可以幻想的人,他還是清白單身,和林木沒有任何關係。
林木一直在鼓勵的望著她:“不好意思,沒有征求你們的意見。”這句話是對老太太權母說的,也是對她說的,也等於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那酒兒就不得不尊敬的稱呼她一聲嫂子。
她嘴角有點不自然的抽搐:“嫂嫂。”
林木笑顏如花:“酒兒送你的禮物。”
酒兒看到那隻不起眼的鏡框,閃過一絲不屑,嘴上卻乖巧的道:“謝謝嫂子。”
“我是以前見你錢包裏放著可兒的照片,有點磨損,覺得還是放在鏡框裏保存的時間長,你覺得呢?”
大家聽到林木的這句話,眉頭緊鎖,權傾更是一個厲光掃向酒兒,以前?什麽時候?多久以前?在她的錢包裏看到過可兒的照片,難道說林木當初突然知道可兒是權家的人,是因為她?
酒兒的臉色突然變得白起來,林木說這話是故意的吧。
可是她的眼睛亮如星辰,清澈如泉水,還含著絲絲笑意,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眾人的反應有什麽不對?
“嫂子,我已經放習慣了。”
“習慣也分種類,不好的習慣還是要改的。”林木一直望著她,那雙眼睛黑漆漆的,讓她的心裏發毛,她總覺得林木的話裏有話,意有所指。
“那好吧,我回頭就把照片放進去。”酒兒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她。
聽到說紳紳的說話聲,她又忽然抬起頭來:“三嫂,這是你的孩子嗎?長得真漂亮。”
她用的你字,深深地刺痛了眾人的心,都有點黯然,這終究不是權家的孩子啊。
紳紳卻沒有感覺,輕輕的喊了一聲:“爸比,你怎麽沒有告訴紳紳家裏還有一位阿姨啊,紳紳都沒有準備禮物。”
看似無心的一句話,讓酒兒囧到了底。
權傾卻很高興,這小子真有眼力勁,摸摸他的頭:“爸比忘了。”
這句忘了,更把酒兒打入了萬丈地獄。
酒兒呆在原地。
擎書也呆:“連稱呼都改了?喊著還挺順口的。”看來她兒子是真的接受了,那就隨他吧,隻要他開心就好。
老爺子突然說話了:“聽說你給錦老頭做過梅花餅和野菜窩頭?”
林木想了想,點點頭,幾年前,她去給錦爺爺賠罪,權傾和錦城都說老爺子做的飯難吃,她隻好出手。
“是啊,在錦爺爺的梅林裏。”
權老爺子證實了錦老頭沒有撒謊的事實,嘴巴歪到一邊:“哼。”
林木不明白老爺子的意思。
老太太卻明白,錦老頭每次打電話的時候,都炫耀這事,她耳朵都起繭了,老頭子這是吃醋了。
笑著道:“這老頭是饞了吧,大魚大肉吃慣了,想吃野草了。”
“是野菜。”權老爺子糾正她。
林木頓時明白了什麽意思:“爺爺想吃還不容易,我這就去做,保證比三年前的味道好。”
老爺子聽得這話很順耳,身心舒展,跑樓上聽曲去了,隻等著菜做好了,叫他,老太太跟上去照顧了。
林木去廚房,權傾當然也要跟過去,他現在和權父差不多了,老婆在哪裏,就要跟到哪裏。
客廳裏隻剩下打嘴仗的權家父母,和酒兒紳紳。
酒兒對紳紳勾勾手指:“要不要跟姑姑去院子裏看看?”
紳紳猶豫,雖然他很想去,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宅子,那建築還古色古香,似乎還有山有水有花園,可媽咪對他說過,讓他在這裏不要亂跑,這樣出去不太好吧。
“謝謝姑姑,媽咪說讓我乖乖等著。”
酒兒和顏悅色:“紳紳不必拘束,以後這裏也是你的家了,你要盡快對這裏熟悉起來,要不然你以後再來,迷路了怎麽辦?傳出去會不會被人笑話?”
紳紳覺得她說的也對,他不能每次來都規規矩矩的呆在屋裏吧。
“難道你不喜歡跟姑姑在一起玩?姑姑還準備了一個小禮物給你呢。”
“當然不是,紳紳隻是覺得太麻煩姑姑了。”
“走吧,沒關係,先去看看你的房間。”
紳紳的眼睛亮起來:“我在這裏也有房間嗎?”
“當然了,不是說了,這也是你的家,你媽咪住在這裏,你當然也住在這裏了。”
“好,那紳紳去看看。”
酒兒牽著他的手,跟擎書權之儒說過之後,就帶著紳紳出去了。
酒兒變出來很多小零食,都拿出來分給紳紳,也對他很有耐心,領著他參觀了整個宅子。
酒兒的溫柔讓紳紳漸漸地和她熟起來,玩的很開心,也很高興。
“姑姑,那邊是什麽地方啊?”
“那邊啊,是唐大叔養動物的地方,都是從外麵收留的流浪狗和流浪貓。”酒兒眼珠子一轉:“紳紳喜歡小動物嗎?如果喜歡,姑姑帶你去看看,不過,你要注意安全哦,不要離它們太近,被它們咬了,就不好了。”
紳紳很乖:“我記住了。”
流浪狗和流浪貓有專門的一間房子,也有專人飼養,盛世酒店的剩菜什麽的,也都會運到這裏來,既做了好事,又不浪費。
酒兒牽著紳紳的手走過去,唐大叔正在給一隻躺在地上的狗狗打針。
“唐大叔,它這是怎麽了?”
唐大叔是個中年人,長著一圈胡子,就喜歡喝著小酒,照顧這些動物,他自己沒那麽多錢,組建這樣一個地方,恰好權家願意提供一切支持,還願意發給他工資,既能實現自己的愛心,又能領份工資,他對這樣的生活相當滿意。
“它生病了,纏綿了半個月了,還不見好,也是愁人,酒兒小姐,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權家的人他都是認識的,隻是其他幾位小姐都時常過來,送些東西給這些動物們,酒兒似乎很多年沒來了。
“一直沒有時間,今天家裏來了客人,正好得了空閑,帶客人過來看看。”她是不屑來這種地方的,收留什麽流浪貓狗的,不知道身上帶了多少傳染病呢,以前兩位大姐和可兒都過來,和這些動物親近,她必須得來,現在家裏常住的隻有她一個女孩了,反倒不在意這些麵子上的事了。
“這位小娃娃長得真好看,粉嫩粉嫩的。”唐大叔咧嘴笑著。
“他現在是權家的小少爺了。”
唐大叔有點吃驚,沒聽說大少爺結婚啊,更別說有孩子的事啊。
他指著紳紳問:“大少爺的?”
“不是,是三嫂的孩子。”
“不會吧?大少爺做了後爹?”唐大叔有點驚悚,以少爺那樣驚豔的才華和樣貌,全市的女人都趨勢若騖,怎麽會娶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女人呢?
紳紳不是很明白,但是看他們的語氣和神態,也覺出來這話不是什麽好話。
他臉色有點紅,低下頭,也放開了酒兒的手。
酒兒感覺到了這細微的變化,但是她就當沒發現一樣。
“大叔,這隻狗得了什麽病啊?”
“可能吃了什麽東西,中毒了,治療的太晚了,毒素清不出來,看來夠嗆,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哦,不用鎖起來嗎?”
“不用,它連站都沒有力氣了。”
“大叔,帶我們去裏麵看看吧。”
“好。”唐大叔領著兩人去裏麵,介紹了誰誰來了幾年,名字還有性別,習性,在他的眼裏,這些都是他的孩子,所以他說起來的時候,眼裏放著光,語氣很柔和,把它們都人性化了。
紳紳漸漸地有了興趣,沒想到動物也跟人一樣,有自己的生活,也有思想,有開心悲傷這些情緒的變化。
他崇拜的看著唐大叔:“爺爺,它們好可愛啊,我可以喂它們吃東西嗎?”
“可以啊。”唐大叔把狗食貓食遞給他:“不用怕,它們都很溫順的。”
孩子都有喜歡動物的天性,隻是看到了之後,反而有點怕怕的,紳紳也不例外,一邊很喜歡,一邊又怯怯的躲在唐大叔的身後,把狗食貓食匆匆的丟給它們。
酒兒從外麵走過來:“紳紳喂完了沒有,我們要回去了,出來的時間久了,該吃飯了。”
“好。”紳紳正好喂完最後一隻貓,他已經不怕它們了,他把貓食遞給唐大叔,拎著狗食道:“外麵還有一隻,我也要喂喂,希望它能熬過這一關,好好活下來。”
唐大叔很滿意:“真是個善良的孩子。”
紳紳飛快的走出去。
酒兒問唐大叔:“這裏也快滿了,家裏是不是還準備擴建地方?”
“老爺子的意思這樣就行了,永遠也裝不下全世界的流浪者。”
“也對啊。”兩人聊著天,走得有點慢。
隻聽見:“啊,啊。”一聲慘叫,唐大叔大驚失色,趕緊跑出去,那隻快要死的站也站不起來的狗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蹦起來,咬住了紳紳的胳膊。
唐大叔一腳把它踢開,它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居然死了。
酒兒大驚失色的撲了過來,抓住紳紳的手臂:“你沒事吧,紳紳。”說著話的時候,哭音都出來了。
唐大叔也急著過來:“酒兒小姐別著急,我看看。”
今天天氣比較熱,紳紳隻穿了一件薄襯衣,捋開袖子,小小的胳膊上一排滲出血來的牙齒印,可見那狗真的是瘋了。
紳紳的眼淚掛在眼睛上,不停的慫著肩膀,想哭,又怕別人嫌棄他不夠勇敢。
“這麽嚴重啊。”唐大叔也大驚失色,臉色蒼白,這隻狗可是中了毒的,快要死了,別說染上狂犬病的幾率比較大,就是毒素也不知道會不會滲到他的肌膚裏。
“看來隻能把毒素吸出來一點算一點了。”唐大叔喃喃的說。
“讓我來。”酒兒還沒等他有什麽反應,就照著紳紳的胳膊吸了下去。
她吸了第一下,吐出來一點血水:“大叔,你快打電話叫人。”
“哦,好。”唐大叔這才反應過來。
他飛快的跑進屋裏,用座機打了主廳的電話,是擎書接的,一聽臉色大變,趕緊通知權傾和林木。
兩人已經做完了老爺子點的畫餅和窩窩頭,聽說酒兒帶著紳紳出來玩,就連忙出來找了。
沒有找到,林木心裏就很著急,她心裏砰砰亂跳:“這兩人跑哪裏去了?你快給酒兒打個電話啊?”
權傾尷尬:“我沒有她的手機號,你別著急,不是有人說,剛才還看見兩人往那邊去了,我們去找找。”
林木跑起來:“我的眼皮開始跳了,你覺得紳紳是不是有事啊?”
權傾安慰:“在家裏不會有事的。”
剛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看到是家裏的座機,在接聽的時候還對林木道:“看吧,打電話來了,興許和我們錯過了,已經回去了。”
“傾啊,紳紳在唐大叔那裏被狗咬了……”
權傾臉色一沉,連電話都來不及掛,拉著林木就往那邊跑。
林木一看權傾的凝重表情,心裏就咯噔一下,完了,難道紳紳真的出事了?
“他在哪裏啊,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林木一邊跑一邊問。
權傾沒有回答,因為他們本身離這裏已經很近了,已經看到了酒兒和紳紳。
酒兒還在給紳紳吸著血,嘴上染著血跡,看見權傾衝過來,一下子把她撞到一邊去了。
抱起紳紳就往外跑,車子已經準備就緒。
林木也跟著跑過去,看到這地方,到處都是狗吠聲和貓叫聲,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酒兒也跟著跑上了車,做到了前麵副駕駛座上,紳紳的小臉有點白,還掛著淚珠,被權傾抱在懷裏,林木看著血淋淋的牙齒印,心疼的落淚:“疼不疼?”
紳紳很勇敢的搖頭:“媽咪不擔心,紳紳沒事。”
酒兒在前麵回頭,歉疚的道:“對不起,都怪我沒有看好他。”
林木抬頭,本來心裏怪她的,但是看到她嘴上有血,表情又很自責,好歹第一時間也替紳紳吸血了,也許沒啥用,但是這份心,她還是不好責備。
隻有權傾不領情:“你帶他去那種地方幹什麽?”
“那裏不是從來沒出過事嗎?我們小時候也去的。”酒兒分辨,又委屈道:“都是我的錯。”
林木拉拉權傾,示意他別說了,隻希望紳紳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