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之秋】14:紡織廠
“我們問過兩個受害者了,他們都表示自己之前還在家睡覺,醒來時人已經在墓地了。”艾柏林說。
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八點鍾,眾人都在鎮上的墓地,整個墓園已經被警方封鎖,蘇格蘭場的警察們正在搜索墓園的每一處角落,就差“掘地三尺”——這個方案被齊方想提出來過,不過得到隻有眾人的白眼。
調查工作是從今天早上的六點開始的,一直到現在,唐隊看了一眼滿身泥土的一群人:“調查的如何了?”江煙緋捧著水杯:“調查工作進行的差不多了,我們對整個墓園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沈弋突然冷不丁冒了一句:“你們沒有人在墓碑上麵蹦迪吧?”“.……給你個眼神自己領會.”陽龍甩給了沈弋一個白眼。
蕭雲山用紙巾擦著臉上的汗水:“怎麽可能?西方人對死者的尊敬還是很高的,負責人特地囑托了不要隨便碰別人的墓碑,甚至還讓我們注意別碰到別人下葬的地方,就差路過的時候沒插兩炷香。”
唐崎鬆咳嗽了一下:“行,說正事,張顏,匯報一下調查結果。”張顏淡定掏出一個筆記本:“首先是整體匯報,在墓園發現的疑點有四處,首先,在墓園東北角位置的泥土有一定程度的下陷,初步可以判定這就是證人所講的那個人偶箱所擺放的位置。其次,在墓園東走道,也就是沈弋提供的位置,除了沈弋、兩名受害者以及守墓人的腳印以外並未而發現其他人的腳印,現場也並未找著血跡殘留。我們也找著了那把幹草叉,它就在守墓人小屋的背後,我和江煙緋私下對它進行了指紋采集,但隻有守墓人自己的指紋。最後,在我們來的時候墓園大門是鎖上的,守墓人他聲稱並未見到任何人進出墓園,綜上所述。”張顏合上筆記本,“阿弋,你有可能真的在和一個‘鬼’戰鬥。”沈弋愣神,旋即埋頭思索。齊方想哈哈大笑:“說不定是阿弋做夢,把夢當真了。”沈弋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你嗎?”蕭雲山雙手抱肩:“阿弋,你確定你沒記錯?”沈弋點頭:“完全確定,我可以保證,我傷到了他。”張顏回頭望了他一眼,低聲道:“如果是腳印和血跡還可以偽造,但指紋呢?這個時代的人可還沒有這個‘犯罪後要消除指紋’意識,雖然也不排除凶手戴了手套。關於靈偶師是複仇冤魂,我也不相信,但除非我們找到更有力的證據,否則……”
沈弋錘得齊方想嗷嗷直叫,”又是證據不足!”
突然唐崎鬆開口問道:“張顏,上源一家的墓在哪裏?”“那兒。”張顏指了指不遠處一排墓碑,幾個人走到了那排墓碑麵前,墓碑因為時間的原因已變得陳舊,碑麵上都是青色的痕跡,“聽守墓人說,遺體從火場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燒焦了,處於對死者的尊敬,鎮上將遺體火化後裝入骨灰翁埋葬這裏。”正在吃菠蘿包的齊方想見其他人望墓碑,自己也跟著望去:五個墓葬,分別是上源一郎,伊蓮娜·克裏斯朵夫,上源咲玖,上源良真以及他們的助手喬治·裏德爾。墓碑下麵安放的地麵上有一米見方的黑色磨石板,記載著人物生平,不過因為年代久遠,叢生的雜草將其遮擋得七七八八。
沈弋接過齊方想遞的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傳到小隊群裏,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唐隊,我們不是還要調查紡織場和那個約翰遜嗎?時間不等人。”唐崎鬆點頭,和負責人就交談了幾句後帶著幾人走出墓園,蕭雲山已經提前叫好了馬車,齊方想走出墓園,他突然發現,守墓人的小屋裏,守墓人裹著一條綠色的毯子臥在椅子上,帽簷下的眼睛裏露出怨憤的神情。
紡織場,準確來說是廢棄的紡織場,它的新廠已經建在了鎮東,沈弋他們要去的是位於南郊的舊址,路上,駕車的當地人向他們介紹著:“那個廠子還是很早之前建造的,大概十幾年了,當時鎮長從城裏引進了不少織布機器,我哥哥都曾在那裏打過工。”眾人聚精會神地聽著,其中張顏專門掏出一個筆記本記錄。吃著牛角麵包的齊方想突然打了個寒戰:“我怎麽有不詳的預感?”
除了在醫院的白銘和淩霜,所有人都參與了紡織廠的調查,所以分乘幾輛車,在齊方想他們趕到紡織場舊址時還有人沒到,隻能現在紡織廠外等著。七號作為苦力,扛著兩大包證物,跟個晾衣架似的,趙昊和江煙緋正在探討分析,而旁邊的齊夢瑩和千山闕……正在冷戰。齊方想咋舌:“鬼鬼,這又是出什麽幺蛾子了?”
“沒事,一會再大的幺蛾字也沒了。”沈弋陰陰地笑道,朝蕭雲山遞了個眼神,然後看了一眼齊方想:“3,2,1,!就決定是你了,齊方想!”話音剛落,蕭雲山對準齊方想屁股就是一腳,直接把他踹倒在地。“臥槽!”齊方想下意識大叫,抬起頭時,他看見了朝他衝來的齊夢瑩和千山闕……“齊方想(笨蛋老哥!),來得太慢了!”
“確認過的眼神,是要送死的人”沈弋和蕭雲山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地開始在胸前畫十字,“阿門。”“現在,讓我們抬頭看藍天,體會一下自由和美好的世界。”“阿弋,現在是陰天……”張顏小聲提醒。不過沈弋貌似已經完全進入角色:“讓大地母親護佑著他,塵歸塵,土歸土,逝者安息。”“喂,我還沒死呢!”被抱得快喘不過氣來的齊方想不滿地看著那幾個賣隊友的,“快來幫忙啊!”沒想到那幾個集體後退幾步擺手:“幫不了幫不了。”就連趙昊和江煙緋都識趣得挪動身子。唯一一個七號,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恐懼的七號,見到情況不對,大搖大擺地往齊方想那裏走去,走了幾步,一隻巨大的玩偶兔子熊從天而降,兔子的屁股下露出一隻爪子“不好意思,手滑。”齊夢瑩歪著頭眨眼吐舌頭賣萌三連一氣嗬成,一看就知道是老手。唐崎鬆連忙喊道:“齊夢瑩,快收回去!趁還沒被人發現之前。”“啊啊啊!!!!”一個陌生的男聲,眾人看去,是搭他們來的馬車夫。
沈弋恍然大悟:“我們還沒給他車錢!”“靠,被NPC看見了現在怎麽辦?重新扯一個理由忽悠過去?”頓時,所有人都慌神,唐崎鬆連忙走過去:“那個……”“咚!”“蒼銀”準確命中馬車夫的後腦,將他砸暈。
沒等眾人開口,千山闕已經和齊方想拉開距離:“手滑,放心,我掌握好力度的,有大衛做緩衝。”“我的大小姐,你這種舉動怎麽看都不像是手滑啊……”大衛從馬車夫後腦勺那裏慢慢朝千山闕那裏爬去。“鬧夠了吧。”唐崎鬆臉黑,“還不趕快恢複!”齊夢瑩吐了吐舌頭,手一招,“熊孩子”開始縮小,最後恢複成一般玩偶。
“我說啊。”齊方想吃著玉米棒,“你們分開之前不是關係挺好的嗎,怎麽又變成這樣了?”說完齊方想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眾人更是紛紛捂臉。二女對視了一眼,“哼!”同時側頭。蕭雲山感歎:“其實她們兩個默契度真的高的嚇人,我都開始懷疑到底哪一邊才有血緣關係了。”“我都說了多少次了……”齊方想撕開泡芙的包裝袋,“齊夢瑩和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她是我爸媽在孤兒院領養的。”“哦,是這樣啊。”沈弋點頭道,旋即下一刻,他下巴差點給地麵鑿出個洞,“領養的?”“是啊。”齊夢瑩點頭,“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我童年基本上是在他們那裏度過的,稱兄妹也沒關係吧。”七號下意識冒出一句:“童養媳?這麽牛X的嗎?”
話音剛落,眾人就感覺千山闕身上釋放出一股巨大的靈壓。
“毛嘞!”齊方想的可樂差點噴出來,“隻是我們齊家的傳統……好吧,隻是我那個神經父母自己想出來的,說是‘養兒子什麽的太無聊了,我們來養女兒吧!’然後就安排我去住校,等我去學校的時候,這倆貨就打電話告訴我……”
“我就住在他們家了。”出奇地,齊夢瑩居然臉紅了。
一幫人在風中淩亂,張顏的“老婆”魔方都快被他擰爆了:“不,這個完全不符合倫理,不符合正常父母的行事,但考慮到齊方想本人狀況,也許他父母幹出這件事……”他停頓了下來,和其他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完全可以理解!”
“等等。”細心的江煙緋注意到一個問題,“齊夢瑩剛剛說……‘童年基本在那裏度過?’這是怎麽回事,之後你又去哪裏了?”“哦那個啊……”齊夢瑩語氣充滿殘念,“等我上初中之後,老爸告訴我‘我感覺養女兒不比養兒子輕鬆,所以我們還是別養了吧’,然後得到老媽同意之後,就把我送到寄宿學校了,之後再也沒見到他們……”
“噗……”千山闕直接道出眾人的心聲,“這到底是得多奇葩的父母才能幹出這種事啊!”
“鬼知道?”齊方想和齊夢瑩一起攤手(這個時候到是蠻像兄妹),“反正後來再也沒收到他倆消息,有的隻有信件和每月定量的500塊。”“是啊。”齊夢瑩點頭,“我也是這樣,不過我沒和笨蛋老哥上一個學校,後來我們倆合資,利用自己打工的錢租房,好歹過了下來。可是……那個笨蛋……”沈弋仿佛聽到了被齊夢瑩緊抱的“熊孩子”發出痛苦叫聲,“說是要‘去征服新世界’,和一個男的跑路之後,再也沒見到人!”
眾人表情驚愕地望向齊方想,和男人跑了……難道……
“額,什麽和男的跑了,我隻是聽他說又可以賺錢的工作介紹給我……誰知道那其實是個傳銷組織啊!”齊方想尷尬道,“而且就那麽回去我好意思嗎?我好歹也是個爺們!總得闖出個才好回來吧!”
“然後你再也沒和我聯係過。”齊夢瑩怒視齊方想:“嗬,男人。”
“額……”齊方想取出一串旋風土豆,“那個……”唐崎鬆輕聲歎氣:“你倆的黑曆史以後在討論吧,現在該進行正事了,趙昊江煙緋,你們有什麽收獲嗎?”出乎意料的,江煙緋這次沒有直接正麵回答:“唐隊,在那之前我可以先聽一下你們那邊的結果嗎?”“可以。”唐崎鬆把之前大夥的討論和猜測講了一遍,江煙緋低頭思索:“也就是說,現在缺乏和上源一家有關的資料對吧?”她取出幾個厚厚檔案袋,“講出你們具體麻煩吧,說不定我能幫上忙。”“首先,我想了解關於上源一郎的的背景和身世。”“就這點嗎?簡單,等一下。”江煙緋打開一個文件袋,取出裏麵的一摞資料:“上源一郎,1923年出生於日本,他的父親是日本小有名氣的人形淨琉璃演員,也是一流的淨琉璃戲劇編劇,他還師從過當時的阪田藤十郎,學習歌舞伎表演。”
“人形淨琉璃?”齊方想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
“日本的一種木偶戲,又叫‘文樂’,是日本經典的四種舞台藝術之一,”張顏這個百科全書普及道:“‘淨琉璃’一詞意思就是伴著一種叫做三味線的樂曲的戲劇說唱,人形指的就是木偶傀儡。”
簡單了解情況的時間,其他人也到了。
艾柏林上前:“久等了各位,我們準備一下吧,蘇格蘭場的援軍已經到了,我讓他們封鎖了這片區域,如果靈偶師真的藏在這裏,我肯定會讓他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對此眾人互相對望一眼之後達成共識,還是不要告訴這個家夥現實,以免打擊他,早上他們去墓地的時候唐崎鬆讓趙昊帶著陽龍和夜陽去了布料加工廠和木材廠,但倉庫被火燒過,40%的布匹都沒了,而且在核對的時候,倉庫裏少了12匹防雨布。至於後麵林樺和顏麒他們去的木工坊,那就隻能用‘糟糕’來形容,近六成廠房被燒毀,木料損失近八成,還有十多個人嚴重燒傷,正在搶救,以現在有醫療水平,救援基本無望,他們現在麵臨的問題比想象的還要困難。
所有人到齊,齊方想才真正意義上觀察了這個廢舊紡織廠,紡織廠臨河,規模不小,建築輪廓呈矩形,一共三層樓,從灰蒙蒙的玻璃和牆皮剝落的外牆可以看出廠房還是有一些年頭了。
“這是水力織布機嗎?”沈弋繞到廠房側麵,發現了一台浸在河水裏,造型像水車的設備:“我記得曆史課上還講過這種東西。
“或許還能見到著名的珍妮紡紗機和螺旋織布機。”張顏點頭。
艾柏林正在派遣警察對紡織廠和周邊進行封鎖,唐崎鬆把眾人召集到一起:“馬上要行動了,準備一下,別閑聊了,這次任務很重要,一定要認真對待。”
“哦對了,這是我之前自製的,因為時間原因隻有這麽多。”張顏取出一個盒子,盒子裏裏麵是幾個藍牙耳機:“我改裝過,增加了信號距離。”
“這是……”琉馬他們沒見過藍牙耳機,詢問道,“什麽東西?”“我無聊時期擺弄出來的通訊設備,”張顏淡淡說道,“軍事機密,懂?”聽到軍事機密四個字,他們也沒再追問。
“下麵我教你們使用方法,首先……”
教會這幾個“古代人”之後,張顏拍手引起眾人注意,“下麵是最關鍵的事情,因為數量有限,所以就隻能幾個人共用一個,也就是說……”
“按照國際慣例,咱們又得分組……”齊方想懊惱地吃著牛油果,“我齊方想隻想過平靜的生活。”
“從你來到主神空間那一刻起,這個想法就再也不可能變成現實了。”千山闕吐槽完齊方想之後看向唐崎鬆,“怎麽分組?”
唐隊表示:“當然是抽簽啊!”
分組結果如下:一小組唐崎鬆和林樺,千山闕;二小組,江煙緋,沈弋,顏麒;三小組,齊方想,聶晴之,蕭雲山;四小組,陽龍,張顏,齊夢瑩。五小組琉馬朔和喬妮薇。
為了保證五個新人的安全,唐崎鬆讓他們先呆在外麵,由趙昊帶著,趙昊作為狙擊手監視整個紡織廠。一行人從工廠的入口進入並向出口搜查,艾柏林則帶隊呆在工廠出口防止靈偶師逃跑。
進入前,江煙緋給眾人一人配發了一個鑲著玫瑰的手鐲,這是主神空間兌換的一次性道具玫瑰石英,專門抵禦精神力攻擊。
再次檢查了武器裝備後,大家分批進入了紡織廠。
“各小隊報告情況。”唐崎鬆的聲音從藍牙耳機裏傳來,蕭雲山按下按鈕:“三小組進入。”他拍了拍大腿,銀色的腿鎧發出噴氣聲,他身後的齊方想手裏多出了幾根箭矢,聶晴之則是緊張地四處張望,手裏攥著法杖和魔導書。
廠房共有三層,齊方想這一隊和喬尼薇還有琉馬朔負責的的就是第三層。“三層的空間要比一二層小,也正是這個原因,齊方想才沒有拿出枯葉弓)
廠房的內部構造成回字形,中間一個中庭,環繞中庭的是大量的鐵絲網板走道,齊方想所在的三層就是鐵絲網板,透過網眼甚至可以看見下麵的其他小組。中庭裏放置的全是老式織布機,這些機器個頭都不小,齒輪縫隙間滿是鐵鏽和蜘蛛網,紅色的鏽蝕像是老人臉上的老年斑。
“唐隊也太緊張了,這才剛剛進入,這麽早就問情況。”麵對齊方想的隨性,蕭雲山隻是淡定的把藍牙丟給齊方想,“戴上。”
“哦哦,這相當於是我帶隊嗎?”齊方想把手裏的北京烤鴨吃完,接過蕭雲山遞過來的耳機,剛一戴上……“啊啊啊,好無聊啊。”
“飛梭?哎喲臥槽,這是好東西啊!”“你們誰幫我把七號拉走,太痛苦了!”
“哎你們看十九世紀的織布機哎,口一個零件回去可是紀念品啊!”
“蕭二傻你居然對一堆破銅爛鐵感興趣。”
“感覺這個紡紗機不怎麽樣啊,手感好糟糕。”
“臥槽齊夢瑩你已經開始動手了?我還沒找到紡紗機!”
“我們這倒挺多的。”
“所以你們誰幫我把七號拉走啊!!”“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
“+1”
“+20”
“頂樓上”
“出現了,人類本質!”
“請樓上不要打斷複讀!”
齊方想摘下耳機,淡定的拋給聶晴之:“緊張的話就把這個戴上吧。”聶晴之:“?”接過去戴上,瞬間臉色一僵,然後紅得像個番茄,顏麒正在頻道裏各種訴說對她的思念,就算他們才分開不到五分鍾。
把這兩個現充打包燒了怎麽樣?那啥我也被靈偶師控製了想縱個火。
就在齊方想想要吐槽的時候,琉馬突然低喝:“有情況!”接著就是一連串的腳步聲和喬妮薇大喊琉馬的聲音。
耳機裏的閑聊戛然而止!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