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醉了煙花
夜裏,黎相思看著在她房間內忙前忙後的丫鬟,幫她梳著發化著妝,最後給她換上一件紅色錦衣才罷休。
她推門而出,站在門外等候多時的墨淵逸瞧見黎相思的模樣,呆愣在原地。
隻見黎相思用紅綢緞挽起了秀發,露出白皙精致的臉頰,秀麗的五官畫著淡淡的巧妝。頭隻帶了一支紅梅金絲鏤空珠花,便讓人移不開眼。紅色錦衣隨風浮動,額前碎發難以掩蓋眉間火紅的花鈿,她眼睛竟閃妖豔光芒,淺淺一笑,便讓地間巧花失色。
她款款走來,站立在墨淵逸的麵前,眼眸漆黑,光華流轉間竟如春日一般嫵媚,待認真去瞧時,卻又覺得那上揚的眼角似乎沒有包含任何情緒。青螺眉黛長,旖旎透骨香,美得不可方物。
墨淵逸腦海隻浮現一句:
那年那月開的木槿花,那女子紅衣黑發,
她一笑醉了煙花,最美不過邊殘霞。
黎相思莞爾一笑,“淵逸哥哥怎麽愣神了?”她挽起衣袖,落落大方,隻一笑便讓墨淵逸心頭一緊。
墨淵逸表示:他失態了。
他幹咳一聲,麵頰微紅:“許久未見相思穿紅衣了,果然還如之前一般,美麗動人。”
黎相思笑道:“淵逸哥哥又在打趣相思了,今日淵逸哥哥倒是也穿著的英俊瀟灑。真巧,跟相思都是紅衣。”
墨淵逸一身紅衣似火,張揚也張狂,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鼻若懸膽,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顏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竟然把一向儒雅的墨淵逸顯得風流無拘。
“是啊,很巧。”可黎相思哪知曉,他們這身紅衣,可是墨淵逸花盡心思,讓錦繡房連夜趕製出來的。
世間僅此一件。
花燈節在晚上頗是熱鬧,雖然皇宮內也是張燈結彩,但是最終熱鬧不過街市了。
身為墨王妃黎相思和當今聖上墨淵逸,他們在花燈節自由穿梭,也不擔心被人認出,畢竟他們都是各玩各的,沒人會注意別人的相貌。
街市上的花燈工匠們製作出巨大的花燈輪、花燈樹、花燈柱等,滿城火樹銀花,可是十分繁華熱鬧。
而且隨眼望去,便是有鬼子母燈、屏風燈、佛塔燈、車輿燈,還有鯇燈、玉燈、綴珠燈、羊皮燈、羅帛燈等等。
看著琳琅滿目的花燈,黎相思的臉上也浮現了笑容。
“淵逸哥哥,這是什麽?還會動?”黎相思盯著一個會走的花燈,她不知道是不是她許久未出門的緣故,竟然這麽多新奇物什。
墨淵逸笑道:“這是走馬燈,以木質或紙質結構為主,結合了書法、繪畫、刺繡等,還有機械的原理。隻需在走馬燈內點上蠟燭,產生的熱氣流就會推動輪軸轉動。因以前多在燈的各個麵上繪製武將騎馬的圖畫,燈轉動時看起來好像幾個人你追我趕一樣,故名走馬燈。”
黎相思似懂非懂的點著頭,抬頭問道:“又是西元的產物?”
在她心目中,凡是什麽奇怪物件,都是西元做的。
墨淵逸點點頭,隨後看到不遠處有人賣糖葫蘆,便讓黎相思在原地等等,自己去去就回。
黎相思待在原地不敢走動,一個女孩從她身邊快速跑過,嘻嘻哈哈的,身後還跟著很是無奈的父母。
她不禁愣神。
“想什麽呢?”墨淵逸用手敲了敲黎相思的腦門,遞給她一串糖葫蘆,“我記得你以前可愛吃了,呐,給你的。”
黎相思接過,道:“沒想到淵逸哥哥還記得相思的喜好。”
自從及笄了過後,她就再未吃過糖葫蘆了,現在倒甚至懷念。
“你愛吃便多吃些,今日你敞開懷了玩。”墨淵逸寵溺的看著黎相思吃糖葫蘆的模樣,倒是有些好笑。
黎相思走在街市上,最後停在了一個攤麵前,她看中了一個狐狸麵具,她試戴了一番,然後隨手挑了兔子麵具帶在墨淵逸的臉上,如清鈴般的笑聲甚是悅耳。
“這兩個買了。”墨淵逸付好錢,他帶好黎相思選的麵具,扭頭嚇了黎相思一跳。
黎相思愣了一會,才道:“淵逸哥哥今日嚇我,記下了。”
她黎相思,可是很會記仇的。
在前往橋上的人流漸漸變多,墨淵逸想要拉住黎相思的時候,卻發現黎相思早已不在他的身旁。
“相思?相思?!”墨淵逸發了瘋的開始找她,他穿過層層人海,看見的卻是黑壓壓一片的陌生人。
黎相思被人流衝散了,她帶著狐狸麵具尋找著墨淵逸,雖她身高較為高挑,但是在眾多人之中,想要尋到一個人又談何容易。
穿紅衣的不少,戴麵具的也不少,找一個大活人,較為困難。
她盲目的在人群中穿梭,換來的卻是與墨淵逸背道而馳的行駛。
眼前一抹紅色錦衣的顏色在她瞳中顯現,她趕忙抓住那個人的衣角,那個人回頭,卻讓黎相思嚇得立刻鬆開了他的衣裳。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黎相思低頭轉身想要離開。
那個人猛的抓住黎相思的手腕,他微微蹙起了眉頭,“你……好像是本王認識的一個人。”
身旁身著粉嫩色衣裙的女子看著這個紅衣背影,她也覺得好像一個人,一個已經消失了好幾的人。
“不好意思,王爺你認錯人了。”黎相思甩開他的手,轉身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女子看著黎相思漸漸消失的背影,瞳孔一縮,像是想起了什麽,她趕忙指了指不遠處的攤販,道:“王爺,婉兒想要那個。”
他沒有理會她的話,他定定的看著黎相思離去的背影,他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他掏出一袋錢放在她的手上,輕聲柔情的對她道:“婉兒自己看著買,本王去去就來。”
他丟下她一個人在原地,她在原地狠狠的跺著腳,她不明白,都消失了這麽多的人,為什麽還要出現在她王爺的麵前!果然是賤人!
黎相思朝著人多的地方擠去,最終站在橋邊才停下步伐,她胸口不斷起伏,喘著粗氣。
她怎麽忘了呢,花燈節,他怎麽可能不來。
尾記:
那年那月開的桃花,那女子紅衣黑發;
她一笑醉了煙花,最美不過邊殘霞;
雙騎追風並轡縱馬,當時惟願攜手涯;
時光如流沙,這海誓山盟一瞬光華;
乍然陌路,冷眼交拜新人楚楚,紅衣紅燭,是眼前或盡處;
隻那夜大雨如注,揚長而去身後不顧;
看這一場賭,最後誰輸。
——出自河圖《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