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何去何從三
聽嫇玉如此講，無明很有些意外。因為她記得嫇玉與天魔是血親的姐弟關係，而且天魔卻對嫇玉還有著不該有的執念。嫇玉雖然不接受天魔悖倫的感情，卻是很疼愛這個唯一的弟弟。兩人也算是這世上彼此最重要的人了。
分魂之術這種神秘的禁忌之術，無明也有所耳聞的。據說使用者不僅需要長時間忍受無法想像的痛苦之外，自身的力量也會失掉大半。即使是自己麵對著生死存亡的時刻，明知道自己失了力量就是死路一條，為了保護嫇玉的魂魄，天魔卻仍然選擇了使用分魂之術，由此可見天魔雖然殘暴冷血，卻對自己這唯一的姐姐用情至深。嫇玉此時卻說出要將天魔的魂魄毀掉，這讓無明多少有些懷疑。
想到嫇玉可能有其他企圖，此刻不過是做樣子給自己看，無明語氣不善道：“其實你是想從我這裏套出他那另一半魂魄的消息吧？”
“不。不是的。”
嫇玉也很頭疼無明此刻對自己的不信任，她知道這孩子經曆過太多欺騙，被騙的多了，讓她再輕易相信別人是有些困難。可是她此刻是句句屬實啊！而且若是不快些行動的話，等那人再醒過來，事情就更加難辦了。
“無明，你也知道我之前若是在陰溟澗底的那個石室內再呆個百年，身體自然就可以再重塑，離了那個陣法，若是沒有你的身體寄宿，我會瞬間灰飛煙滅。可是我為何要舍棄了那珍貴的修複陣法跟你出來呢？
我以前並不知道他的魂魄還存在在這個世上，當你在這個世界上所有在乎的人都不在了，即使你擁有了新的身體，無敵的力量，或是與天地相同的壽數，那又有什麽意思呢？千年萬年再沒有你在乎的人陪伴左右，剩下的唯有無盡的孤獨寂寞，長久的壽命反倒成了一種折磨，活得越久就需要忍受越久的痛苦。我獨自一人呆在那個石室內已經嚐夠了那種滋味，反倒覺得死才是一種解脫。可是在那裏就連死亡，對於我來說也是一種奢望……
我受夠了一個人，所以我才會放棄即將獲得的新的軀體，我本來隻是想要找到他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力量，隻要他的力量不消失，我就不能完全解脫，千百年後，那個陣法還會將我的魂魄再次修複。我永遠也得不到真正的解脫。”
嫇玉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淒涼，聲音變得悠遠飄渺起來。
“那種隻剩下你一個人的孤獨，那種感覺你不懂……”
“我懂。”
無明的話讓嫇玉一怔，有些意外。
“那種感覺我懂。”
嫇玉的話，讓無明想起自己被囚於昆侖冰牢時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她努力想要忘記的那段記憶，可是那些記憶早已根植在自己的身體，永遠也拔除不了了。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那時候她也想到過死，若不是後來泠月帶著人去救她，或許她現在也已經成了那冰牢內的枯骨之一。
即使無明很同情嫇玉，但是也沒有忘記她現在麵對的人是誰。嫇玉的話雖然讓她信了幾分，可是還是不得不慎重。
“現在你最在乎的人還沒有死，很有可能再度活過來，你之前的想法就沒有改變？”
無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天魔是嫇玉的弟弟，是她最在乎的人，他若活過來，她之前的那些理由就不再成立。反而是她幫助天魔重生的可能性更大。
“沒有。”嫇玉慎重地斟酌了一會，又道，“或許你會不相信，但是我的想法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
“當年我被仙界那些人殺死，其實心裏並沒有多少怨恨，也沒有什麽不甘的想法。反倒是覺得我終於解脫了。那時候我的父王母後全和未婚夫都不在世上了，身邊隻剩下他一人。可是，父王母後和我的愛人都是被他給殺死的。可是他是我弟弟，我難道要殺了他報仇嗎？我知道我做不到，所以我活得很痛苦……”
雖然無明看過嫇玉記憶，在她大婚那天，她的父母和愛人倒於慘死婚宴之上，死狀之慘，一看就知道是被仇人之類的人殺害的，但是卻並不知道行凶之人竟然就是嫇玉的弟弟。此時聽聞，也不由驚訝萬分。易地而處，若是她站在嫇玉的位置上，恐怕也會覺得死亡反倒會是一種解脫。
“雖然我並非良善之人，但是魔界的人也並不是全都冷血的。像他那樣六親不認，狂熱的喜愛殺戮的殘暴性格，遲早是要受到懲罰的。這個世界上早已經容不下他，所以為希望他能和我一起離開。當年因為他而讓三界都生靈塗炭的慘況，我也再不願見到了。”
“無明，我知道你是最無辜的受害者，我也不是想逼迫你做出什麽，但是時間真的不多，你能好好想想嗎？我能感受到他壓抑了千年的恨意，若是等他真的覺醒過來，恐怕會再次控製你的身體，到時候等他魂魄聚合，怕是不僅仙界要被鮮血浸染，魔界也會遭到滅頂之災。即使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是想想你在乎的那些人。你難道就願意看著她們慘死在他人魔掌之下？”
無明不說話，即使時間緊迫，嫇玉也隻能沉默的等著。雖然她與無明相處的時日不長，但是已經很了解她有一顆善良而又負責的心，尤其是對自己在乎的人的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雖然她用這種理由說服她是有些過分，但是這也是事實。她相信她最終會答應的。
果然如嫇玉所料，無明沉吟良久，終於還是不能置自己的父母親友安危於不顧。即使她不相信嫇玉的話，不按她說的做，她也鬥不過天魔，身體還是要被奪。到時候她的父母恐怕也會死在已經成為了天魔的她的手上。
想起之前天魔用她的手刺穿若雨的胸口，打傷若葉，她心裏就是難以抑製的痛苦和恐懼。她絕對不要雙手染上親人朋友的鮮血！她寧願自己將軀體粉碎，也不要留給天魔用來傷害她在乎的那些人！
“我姑且再信你一次。但是你也不要想著跟我耍花招，我雖然沒有辦法竟你們從身體內驅逐出去，但是玉石俱焚卻是很簡單的事情。”
“不會的。我絕對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的！”
嫇玉語氣裏明顯帶著幾分激動。一是因為無明的答應而高興，一是為了無明說出的要玉石俱焚的話，為了無明的決絕而心疼。
無明對嫇玉的話不置可否。現在她也沒有了其他選擇，也隻能選擇相信她了。
“那麽接下來我要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