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恩斷義絕，兩不相幹
“你最終選擇的……還是仙界，還是眾生……唯獨，唯獨不信我……不信我……”
無明的聲音低低的，大概沒有幾人能夠聽清。雪無塵卻是一個字都沒漏聽，心中一下一下的鈍痛著。
隨著剛剛的眼淚，痛苦也一並流了出來。此刻無明腦中清明許多，也想通了許多事情。
也許她隻是想等著一個讓自己死心的理由，或者是希望自己那可憐的無望的愛情，能夠在哪裏源起，又在哪裏終結。回頭看去，即使她所經曆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空幻虛無，她也總算是愛過一場，並且，無悔。
是的，即使是此般結局，她亦是無悔。雖然不是那麽轟轟烈烈，她也總算是愛過一場。她努力了，爭取了，隻是對方不接受而已，隻是自己沒有那麽幸運，沒有得到相應的感情而已。即使是痛苦，也比什麽都不去做，任由那份感情自生自滅，然後悔恨終生的好。
一念無明，一念執著。她早該看透的，是她太過執著了。就像夢華陽幫她取的名字一般，是她自尋煩惱，放不下。
無明嘴邊彎起，露出一抹笑。這笑容看在她近前的三人眼中，有些詭異。此刻無論是雪無塵，泠月還是厲無疾，都注意著無明，生怕她出了什麽狀況。
隻見無明低低笑了幾聲，眼睛盯著自己握著的手：“雪無塵……若是我從沒有遇見你多好。”
雪無塵心中一震。
無明繼續道：“若是我沒有認識你，一定還是懷著對卿遠的憧憬，還在尋找著回去的辦法。或者是早已經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早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那樣也就不用愛上你，也不用這麽傷心，不用讓你難做……你依舊是你高高在上清貴無比的無塵仙尊，我依然做我的市井小民，我們兩不相幹。嗬……兩不相幹！”
雪無塵心中揪痛，從心底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讓他無法自製的開口道：“你……後悔了嗎？”
“後悔？”無明頓了頓，唇邊笑容依舊。“是啊，我後悔了，我後悔遇見你。”
她不後悔自己愛上他，但是她後悔遇到他。
雪無塵隻覺的無明這一句後悔，似一支利箭，瞬間穿透了他的心髒。
“為什麽？”
“為什麽？”無明淡淡的重複了一遍，也像是在問自己。“還能為什麽……現在問這些還有用嗎？”
無明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手中，從泠月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無明手中握著一隻淡藍色的琉璃瓶，那還是她親手交給她的。
隻聽無明又道：“就這樣吧。就這樣吧……都是我太執著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嗬，都是我自找的……如你所願，我們以後恩斷義絕，兩不相幹！”
語落，無明像是怕自己後悔般，迅速仰頭將手中的藥喝下。厲無疾和泠月都是一驚，完全沒有想到是這種結果。泠月完全沒有想到無明竟然能夠放下，厲無疾倒是覺得這樣的結果挺好的。
雪無塵因為無明的話心中猛地一痛，再看過去，無明正喝著什麽，心中驚駭，搶上前去阻止，可是終究晚了一步。
當他走到無明麵前去奪她手中的瓶子，無明已經將所有的藥液喝完了，漠然的盯著那空空的藥瓶，手指一鬆，琉璃瓶落在地上。期間，無明看也未看一眼麵前的雪無塵。
看著地上那淡藍色的琉璃瓶，雪無塵有些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
“忘情……”竟然是忘情！
“你怎可如此對我……”雪無塵一臉痛苦的看著無明，眼中滿是不信。可是無明卻緊閉著眼睛不看他。
看著無明有些蒼白的臉頰之上，有清淚滑落。雪無塵心底突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她竟然要忘了他！她竟然敢忘了他！
無邊的氣憤和不甘，讓雪無塵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想到無明將要忘記他，將要把他當作陌生人的情景，雪無塵就無法在鎮靜下來。那樣的事情他不許，他不要！
“無明，將藥吐出來。”雪無塵上前抓住無明的肩膀，語氣就像是小時候她生病時，他哄她喝藥時一般，“乖，聽師父的話，把藥吐出來。”
無明睜開眼睛看著他，臉上尤帶著淚痕，竟然對著他笑了。笑的竟然無比燦爛。一如她每次遇到開心的事情，跟他分享時的表情。
“已經咽下去了，吐不出來了。”
雪無塵隻覺得無明笑的殘忍。她怎麽能這樣對他！
“不許！不許！一定要吐出來！”
雪無塵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捏著無明肩膀的手也不自覺的用力。無明隻覺得肩膀都痛的像是碎掉了，但是麵上卻依舊笑的燦爛無比。
無明想，原來自己對他還是有怨恨的。不然為何她會很惡劣的在他生氣的時候想要笑呢？他越生氣，她就越想笑的更燦爛些，然後惡劣地看他更加生氣的臉。
臉上的淚水不知道是因為肩膀上的疼痛還是心裏的疼痛。現在她已經分不清自己身體哪裏更疼一些了。
好在下一刻在雪無塵像是要失去理智，想要強迫用勁將無明喝下去的藥逼出體外之時，厲無疾及時上前將人搶了過去。
雪無塵怎能忍受別人將無明從他手中奪去，當下立即抬手拔劍出鞘。陽曰劍的威力據說不亞於十大神器。仙門眾弟子都不由精神一振，等著看無塵仙尊與魔界至尊難得一見的大戰。
雪無塵揮劍朝厲無疾擊出，厲無疾自然知道陽曰劍的厲害，而且今日目的也已經達到了，自然不願與雪無塵硬碰硬。攜著已經昏過去的無明躲開這一劍，折身迎著雪無塵而來，他的目的是回到河流另一岸的魔界。
因為怕傷了厲無疾懷中的無明，所以雪無塵這一擊不過使了一成力。隻見原本位於厲無疾身後十裏之外高聳入雲的山峰，因著這一劍，瞬間被削平了山頭，生生的矮下去了一半！
也因為雪無塵的顧忌，讓厲無疾成功的帶人掠到岸邊。雪無塵豈是那麽好應付的，隻見他折身追上，瞬間擋住了厲無疾的去路，待揮劍再次刺向厲無疾時，隻見白光一閃，陽曰劍卻被人格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