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真假假
“前塵盡忘又有何不好。”
這句話是泠月傳音入密，隻有無明聽到了。泠月知道無明能理解她話裏的意思，也不再看無明，轉臉麵對雪無塵。
泠月不知道雪無塵還記得多少，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從他記得她卻不記得無明來看，恐怕雪無塵此時的記憶大概停留在百年之前。那時……嵩雀剛剛離開。
泠月觀察著雪無塵，想要確定他此刻的情況，雪無塵雖然失去部分記憶，但也不是就此變成傻瓜，自然也靜觀其變，不會輕易先將自己的底細暴露。
泠月突然唇邊揚起一抹詭譎的笑意，揚聲道：“你真的不認識這孩子了？”
雪無塵看向無明，眉頭又再次皺起。
泠月身形移動，瞬間襲向無明。
感覺到泠月身上的殺氣，雪無塵的動作比她還要快。
無明本來還猶自沉浸在雪無塵忘記她這一事實的打擊中，突然感覺到濃重的殺氣，然後就是泠月向她襲來的身影。正不知如何反應時，她已經被人擁住閃身落到了另一處。
清冷的氣息瞬間將無明包裹住，腰際手臂，身後的胸膛，和風吹過，揚起又落下拂過她麵頰的銀發……僅僅因著這些許親密接觸，就讓無明感動的想要流眼淚。
因為感覺到泠月的殺氣不像是假的，雪無塵在泠月身形初動之時便立即將無明護在了懷裏。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甚至連無明是不是自己能夠躲得過那一招殺招都沒想，身體就像有著自己意識般，在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他護在了懷裏。
其實他完全可以用在月魔出手的瞬間，施放結界替無明擋住那一招，而不是親自動手護住她……
失手的泠月看著被雪無塵護在懷裏的人，冷嘲熱諷道：“看來仙尊大人還是記得些嘛，至少還記得要救自己最心愛之人。這親親我我的模樣看著還真是羨煞旁人！”
聞言雪無塵身體一僵，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箍著無明腰的手還未收回。
無明感覺到身後之人的細微反應，臉上露出幾分苦澀。泠月還真是會取笑她。這仙界最是無情無欲的無塵仙尊，怎會有心愛之人？即使有，又怎會是她……
雪無塵本來想要鬆開的手，在無意瞥見懷中少女臉上瞬間流露出的落寞和苦澀笑意，竟然再動不了。為何，就是不想她露出此般模樣？難道真如月魔所言，她是自己……
不。瞬間否定此種可能，雪無塵鬆開抱著無明的手，退開一步，與無明拉開距離。
“月魔，上次我饒你不死，是看在他的份上……”
雪無塵這一句話就讓泠月明白了他還記得多少。那一次她落在雪無塵手裏，已是時隔百年。果然如魔尊所推測一般，雪無塵這次走火入魔，應該是被抹去了百年記憶。
“哈哈哈……”泠月突然癲狂的笑起來，打斷了雪無塵的話。“仙尊還真是會講笑話！若不是那人求你，你會放過我？連他的性命都能毫不猶豫的取了，我區區一個魔界小卒，您還會顧忌？哈哈哈哈……”
無明看著突然變得奇怪的泠月，很是擔憂。泠月臉上雖然笑著，可是眼中卻滿是痛苦嘲諷。這樣的泠月是無明沒有見過的。
“月……”
“住口！”
朝無明甩過一抹狠厲的目光，泠月那眼中的淩厲凶惡讓無明不由退縮一步，住了口。
泠月看著無明，像是不認識般，眼中甚至帶著些許厭惡：“你以為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才就你的？哈，別傻了！我是為了要知道那靈藥的下落才會接近你的。”泠月冷哼一聲，又恨恨地瞪了一眼雪無塵，“若不是我要急著回去救公主，必然立即殺了你，讓他也嚐嚐心愛之人死在自己麵前的感覺！可惜啊，他竟然連你都忘了，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哈哈哈……”
無明被泠月的一番話說的混亂，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雖然隱約明白泠月是為了她，才故意在師父麵前說這番話，但是為何泠月眼中的傷痛那麽真實？他和師父之間發生過什麽事情？聽她話裏的意思是……
無明轉臉看向身旁的雪無塵，眼中帶著滿滿的疑惑。
師父真的殺了泠月心愛之人？
泠月一番真真假假的話，雖然雪無塵不能全信，但是因為嵩雀的事情，他知道泠月是真的恨他，加上泠月表現出來的情緒不似作偽，當即便確定這個與月魔一起來的少女，確實是與他有著密切的關係。
“真是天不眷我！雪無塵，我費盡心思接近她，本想讓你也嚐嚐我當年的感受，怎奈你竟然會忘了她！不過，嗬，看不到你痛苦，看你心愛之人痛苦也不錯！”
泠月挑挑眉，看了一眼無明，那瞬間散發出來的氣息，魔魅妖冶。因為無明平常見到的泠月都是一身出塵模樣，甚至比仙界許多女仙還有氣質，所以從未覺得泠月是魔界之人。此刻的泠月卻讓人感覺滿身魔魅氣息，再不見半分仙氣。
無明殊不知，這便是泠月在魔界的一貫模樣。那種不染纖塵的氣質，泠月也隻在她最信任最親近之人麵前才表露出來。
泠月說完便飛身離開了。
“月魔，將藥留下！”
“不要！”
雪無塵要追上去，卻被人抓住了衣擺。轉臉看向一臉祈求的少女，眉心緊皺。隻是這一緩，泠月早已無蹤跡。
“她明明要殺你，你為何要阻我？”
雪無塵看著無明，照剛剛月魔的話說，這少女是被她利用的，而且剛剛是真的要取她性命，她為何還要幫月魔？
“她救過我一命。求你放過她。”
見無明眼中一片坦然，毫無掩飾欺瞞，雪無塵隻得歎了一口氣。不知是該稱讚對麵前少女的善良，還是該怪她太過天真。
歎息之後，便是更深的疑惑。心中那又湧起那莫名的熟悉感。自己仿佛在什麽時候，也如此對著一個人無奈歎息。
移步前行，他守了那麽久，那藥卻被月魔取走了。那藥那麽稀少，若想再尋，恐怕很難再找到。
無明見雪無塵走了，便也三步並兩步趕緊跟上去，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又讓眼前的人消失了去。
雪無塵知道無明跟著他，也沒有出聲驅趕，聽到她腳步繚亂急促，他甚至還下意識地放慢了步子，讓她跟上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