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舊事三
“那厲無疾……”
“魔尊並未見死不救。”知道無明想問厲無疾為何沒有去救九儇重蓮，泠月忙解釋。“魔界的失敗，乃至後來傷亡慘重，不得不說確實是因為那次仙界的突然偷襲。魔尊大人當時失去了父親，戰事失敗又是因為自己妹妹的任性妄為，所以魔尊大人當時很生公主的氣，盛怒之下說要與公主斷絕關係，不再管公主死活。但是那些完全都是氣話。
後來仙魔兩界協議停戰，魔尊大人提出接公主回魔界。仙界知道魔尊大人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很重視，自然想將公主留下做人質。麵上說讓公主自己選擇，私下裏卻讓人傳些魔尊大人有多恨她的假話。”
泠月冷笑一聲，麵上滿是對仙界那些宵小之輩的輕蔑鄙視。
“那些偽君子就是不去說那些鬼話，公主那性子，也會把魔界受重創，父親重傷死去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自然愧疚無比，自覺沒臉見自己哥哥，哪裏會回去呢。
魔尊大人向來疼愛自己這唯一的妹妹。彼時因為戰事，魔界有幾個不安分的部落伺機生事，魔界有些混亂。魔尊大人覺得公主在魔界暫時沒有危險，就沒有再堅持，打算等魔界內部的事情平息之後再將公主接魔界。
那時候魔尊大人也還不知道你的存在，一直等到得到仙界有人欲對公主不利時，才趕去青冥山。隻可惜他比夢華陽還晚了片刻，自然是沒能趕上救人。
得知公主已經魂飛魄散，又看到你的屍身。魔尊大人當即與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大戰一場。雖然魔尊大人在仙界少有敵手，那些神仙自然沒有一個能夠擋得住他的，隻是他是隻身前往，仙界仗著人多勢重，將魔尊大人圍困了三天三夜。
當時若不是魔尊大人還抱著一線希望，想快些將公主飛散的魂魄聚齊，可能仙魔兩界的戰事難免。”
泠月看向正垂著眼想事情的無明，眼中帶著些許慶幸。慶幸九儇重蓮以命相換的孩子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
“後來不知夢華陽是怎麽將已無氣息的你救活的，直到那次魔尊大人去青冥山找千花琉璃聚魂盞時，偶然遇上你，才知道你還活在這世上的事。”
無明心中澀然，有些自己都難以分辨明不了的情緒氤氳升起。有幾分愧疚，有幾分難過，又有幾分委屈。
他們在乎的人其實早已經死了。她不是華陽上仙與九儇重蓮的孩子，她隻是另一個世界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平凡人。命運真是喜歡捉弄人。她隻想簡簡單單的活著，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過完自己簡單而又平凡的一生就好。為何要讓她遇到這些？
“他為何沒有出現？”說了這麽久，也沒說到夢華陽為何至今也沒有出現。
泠月自然之道無明口中的他是誰。年深日久的陪伴，讓泠月了解到，這個孩子表麵上總是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其實感情細膩又敏感。
“想要重聚公主魂魄的不隻是魔尊大人，還有夢華陽。”泠月突然問道，“你還記得那日夢華陽向你取血的事麽？”
怎會不記得。那是噩夢開始的日子，恐怕她將永生難忘了。
“魔尊大人這些年一直在尋找複生公主的方法，後來知道有一上古仙器，名為千花琉璃聚魂盞。”
無明覺得這個神器的名字很耳熟，突然想起那次在青冥仙山上見到的那一樹繁花的燈盞，不禁脫口而出：“我見到過……”
“是不是在夢華陽那裏？”
無明點點頭。
泠月又似乎早就知道了，並不奇怪。又繼續說：“據記載，隻要找到千花琉璃聚魂盞，依秘法煉製出燈芯，點燃它，除非是早已神形具滅，魂魄無存之人，無論是離魂還是魂飛魄散，那千花琉璃聚魂盞都能再次聚齊散落在三界中的魂魄。
千花琉璃聚魂盞不隻有聚魂的作用，還有修複魂魄的功能。若是有法高深的人時時煉製燈芯，使琉璃盞長明不熄，為那散魂之人修補魂魄。魂魄完整了，那麽使人複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公主是魔骨之體，魂魄經過百年修補之後，自然可以重塑真身。”
無明覺得這話很耳熟，自己依稀以前在哪裏也聽到過。
“據魔尊大人說，他早年去青冥山找千花琉璃聚魂盞時，聽聞那聚魂盞已經被點著。”
這點無明很肯定，因為還是她告訴厲無疾的。
“聚魂盞被點燃，說明你母親的魂魄已經有人開始收集了，那人自然是夢華陽。兩年前我收到夢華陽秘密傳來的消息，他讓我幫他向魔尊大人取一滴血。”
無明驚訝地抬眼看泠月，正好對上泠月看向她的視線。
“那血……是為了給她重塑真身？”
泠月點頭：“沒錯。重新塑身需要有親近血緣關係之人的血液，夢華陽之所以要你的血，也是這個原因。隻是成功的機率並不是很大，夢華陽怕到時候若是失敗了，隻會讓你空歡喜一場，所以夢華陽就想先瞞著你。”
竟然是如此……
無明有些後悔，果然是自己誤會了華陽上仙，還對他那麽無禮。
“其實以前你父親不是那樣冷冰冰的性格，他的溫柔儒雅，親和平易是仙界出了名的。自從公主和剛出生的你遇害之後，才變得難以親近。之前他對你那麽疏離，也是為了你著想。”
無明不解。明明就是不喜歡她吧，那種態度，動不動就懲罰她，還總是僅她足，甚至是連一句和軟的話都不肯對她講……不對。無明突然想到取血那日，夢華陽像是變了個人，讓還有那讓她覺得詭異的溫柔態度……
那是他的真情流露嗎？因為那時候已經不需要再去掩飾她的身份了？
看無明皺著眉頭，泠月知道自己這樣說是有些勉強。
“天庭知道夢華陽深愛著公主，他們逼死了公主，又害了你，自然怕夢華陽報複。你也知道，玉徴那女人是天庭的人，你的身份恐怕那女人早就知道了。玉徴妒心極甚，夢華陽為了保你平安，自然不能與你太親近。又加上你出生時的讖語，自然是不能讓你的身份暴露在人前……”
無明安靜地聽著泠月帶著勸解深意的解釋，知道泠月是為了她好。無明哪會不懂，泠月是希望她能夠了解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深深地愛著她，希望她不要再輕易放棄自己。
雖然她騙過她，但是她還是很感激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