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我就是你
“尊上。”
九月恭敬地朝走到門口的雪無塵行禮，明顯是故意揚高的聲音打斷了無明的話。
無明本來低著頭倚靠在榻上，聽到九月的話，驚異地轉臉朝門口看去。
雪無塵看了一眼薄奚九月，剛剛她那刻意的問好明顯是故意提醒無明。九月臉上帶著些許不自然，不知道自己與無明的話被雪無塵聽去多少，冷汗直冒，低著頭不敢看他。
“師傅……”
“你醒了。”雪無塵看了一下無明的氣色，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剛剛無明見到他時神色讓雪無塵頗有些疑惑。剛剛她剛看到是他時，臉上似乎帶著些慌亂。這孩子什麽時候也有事情要瞞著他了？
“已經好多了，讓師傅擔心了。”
“尊上，仙劍大會還未結束，若是無事弟子便先下去了。”
無明受傷，仙劍大會還未完雪無塵就帶著無明回了。雪無塵知道下麵此時定然很忙，也不便留她，點了點頭同意了。
九月朝雪無塵施禮之後，又跟無明說了一句“我晚上再來看你”才離開。
無明看著九月消失在門外的背影怔怔發呆。
時近黃昏，太陽西斜，屋子裏麵的光線逐漸黯淡下來。雪無塵一向不怎麽愛說話，靜靜地端著茶杯品著一杯殘茶，無明則是倚在榻上愣愣地看著門口光影移動而發呆。房內寂靜無聲，如此的氣氛有些讓人有些尷尬。
“師傅……”良久，無明的聲音低低地從喉嚨裏發出來。
“嗯。”
“無明沒用，今天讓您丟臉了……”
無明聲音裏帶著鼻音，頭垂的低低，絞著手指不敢看雪無塵。
一進門就察覺到了無明的低落情緒，現在聽她這樣說，雪無塵倒是稍稍放了些心。
“無妨。今日之事並不是你的錯，勝負之事，也不必如此在意。”
雪無塵雖然這麽說，無明還是很在意。恐怕今日之後，無塵仙尊收了個沒用的徒弟，仙劍大會上一招就被人給打下台的事，一定就成那些仙門中人的笑料了。她不在意別人怎麽笑她，卻不願別人笑話雪無塵。
看著無明依舊悶悶不樂的樣子，雪無塵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這孩子表麵看起來活潑開朗，其實心思重的很。
“靈樞今日有沒有傷到你？”
“靈樞？”無明乍一聽到這個名字有些茫然，然後想到師傅指的應該是那個白衣男子，便搖了搖頭，“沒有。”拜靈樞所賜，倒讓她想起許多陳年往事。
雪無塵本想問那個“卿遠”是誰，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合適。
“躺下休息吧，這幾天都好好休養，不要想太多。”
見無明臉色依舊蒼白的很，便起身幫她放下身後靠著的枕頭。完了還伸手溫柔地順了順她散落在枕上的頭發。
難得見到雪無塵對她如此親近，隻是這難得溫柔，就讓無明覺得自己這次受的傷真是值了。
“師傅……”
雪無塵收回手，剛要離開，卻被無明抓住了手。
感覺雪無塵要走，無明是想都沒想就伸手抓住了他。雪無塵在無明心裏，就像是一朵神聖不可褻瀆半點的潔白蓮花，平時她隻敢遠遠低看著他，偶爾耍耍小聰明跟他接近些，都能讓她開心不已。平常別說拉雪無塵的手了，就是能拉拉雪無塵的衣擺，她都不敢，現在自己卻抓著他的手，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見雪無塵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兩人的手，並沒有不悅或者是要抽回手的意思，無明心裏忐忑著，又帶著些小期待。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任性一回呢？
“師傅……”無明望著雪無塵，弱弱地開口，語氣裏帶著些祈求，“可不可以等我睡著了，您再離開？”
看著無明帶著期待，又似乎隨時會因為他的拒絕而黯然下去的眸子，雪無塵撩袍坐到榻邊，溫柔地看著她，柔聲道：“睡吧。我不走。”
師傅竟然真的答應了！無明欣喜萬分，臉上頓時綻開一抹燦爛笑容，比陽光下的葵花還要耀眼。
無明的手小小的，還沒有雪無塵的一半大，卻緊緊地握著雪無塵的手指，生怕他會走。雪無塵反手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示意她安心閉上眼睛睡，他不會走。
受傷，又加上抵擋靈樞的靈力，無明靈力耗損極大，帶著笑意，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雪無塵看著無明平靜地睡臉，想起她之前小心翼翼，帶著祈求的眼神，心中有些酸澀。他知道無明從未得到過真正的父愛母愛，她其實是很渴望的吧。
他從夢華陽那裏知道無明剛出生便神魂受損，夢華陽為了替她修複魂魄，便將她封在互生石內，一直到一百一十二歲的時候，無明的身體才終於恢複，這才接她出來。後來她在青冥山上又多受欺淩。夢華陽雖然愛護她，卻又不能麵上袒護。夢華陽的難處雪無塵也明白，那些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他不便置評，但是現在無明是他的徒弟了，他不會再讓她受人欺負。
雪無塵一直等無明睡熟了才離開，晚上九月來跟雪無塵匯報仙劍大會的事情，又帶了些若雨若葉他們幾個幫無明做的點心，看著無明吃了，一直看著她睡著才離開。
無明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被說話聲吵醒。
睜開眼看了一圈四周，房內隻有他一個人。
正當無明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時，那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不要找了。你找不到我的。”
“你是誰？”
“嗬嗬……”那聲音輕笑，似乎覺得無明的話很好笑的樣子，“你不知道我是誰麽？”
無明有些氣惱：“知道我就不問了！”無明一邊問，一邊凝神細察那聲音的來處，”你是誰，為什麽不現身？”
“嗬嗬……不用找了，我就是你啊。”
“胡說！快點出來，別在這裏裝神弄鬼的！”
無明真的有些害怕了，她找不出那聲音的來源。
“我可沒騙你。你想想看，我的聲音隻有你能聽到，而且你跟我說話的時候，也不用張嘴，這不就證明了嗎？”
無明聽她如此說，這才注意到自己剛剛對她“說話”確實是沒有從嘴裏發出聲音。無明雖然震驚，但是並不相信那個聲音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