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空港
慘白的雪夜，張徹一個人立於落雪之中，承受著冰刺如骨的寒意。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保持清醒，不至於和這個世界同歸於盡。
這一夜，是張徹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夜。
而這一夜，也是葉雪岩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夜。
*
新郎正值盛年，一夜的勇猛索求已然將新娘累癱，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林瑤青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半邊小臉，害羞道：“雪岩哥，我們是不是起得太晚了？別耽誤了敬茶的儀式？”
葉雪岩緊緊擁住嬌滴滴的小妻子，慵懶道：“想睡就再多睡一會吧。今天我們不用敬茶。雪嵐雖是族長但畢竟還是我們的弟弟，咱們一起吃個飯就行了。”
“好。”林瑤青乖巧的回擁著丈夫。雖然昨夜的體驗並不美好，可林瑤青覺得雪岩哥是愉快的。能讓喜歡的人開心就好，林瑤青決定忍下所有委屈，慢慢去適應一個妻子的身份。
新娘又被新郎吻了小半個時辰，夫妻倆這才慢吞吞地穿衣洗漱，走到前廳用餐。
葉雪嵐和封世靜夫婦一直耐心等候著，似乎已經在飯桌前坐了很久。
林瑤青一看見弟弟弟媳就致歉道：“不好意思，我們起晚了。”
封世靜回笑：“不妨不妨，大哥大嫂新婚燕爾，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是我們來得太早攪擾你們了。”
葉雪岩示意眾人落座，兄弟妯娌四人簡單吃了一個午餐，互相對飲了幾杯。
飯後，葉雪嵐便帶著封世靜快步離開了。
林瑤青望著他們一路小跑的背影，總覺得葉雪嵐絲毫沒有族長的樣子，倒是雪岩哥更像個真正的掌權人。不過也對，畢竟雪岩哥年長一些，總有點兄長的威嚴在的。林瑤青也不多想，任憑丈夫牽著自己的手在花園裏漫步。
冬天裏的樹幹光禿禿的，但林瑤青隱約還是能根據樹幹的顏色猜出來這一片種得都是海棠樹。
“雪岩哥，等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這些海棠花一定很漂亮！”
葉雪岩撫住林瑤青的小腹：“說不定明年這裏就有一個小海棠了。”
“什麽小海棠？”林瑤青一臉茫然。
葉雪岩這才想起林瑤青隻有三月初三之前的記憶，而他們一起給孩子起名是之後的事情了。他輕笑答道：“在你失憶期間，我們曾一起給我們的孩子起了名字。不管生男生女，小名都叫海棠。”
林瑤青臉頰泛紅，嚅嚅道：“我失憶之前這麽不害羞的麽？竟連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葉雪岩真是愛慘了小女人這份可愛模樣。他再度將她擁入懷中：“青兒，我們終於在一起了。以後你想住這裏就住在這裏，想回林家就回林家，我全都陪著你，一刻也不想與你分開。”
世上難得一見如此體貼大度的夫君，林瑤青感恩於雪岩哥的犧牲，淺淺笑著：“嗯，我的雪岩哥是天下最好的夫君了！”
從此之後，夫妻二人過上濃情蜜意的小生活。
葉雪岩除了初次有些急迫之外，之後的每一次都很在乎她的的感受。即便林瑤青覺得疲累，可看到丈夫渴望的樣子又不忍心拒絕他。
林瑤青知道她的雪岩哥沒有別的女人。她應該感到慶幸，於是更加堅定地忍耐下所有的不適，隻為雪岩哥能得到更好的感受。
昔日的青梅竹馬終成眷屬。就像林瑤青的記憶回到了天權十五年的原點，林瑤青與葉雪岩的人生也回到了曾經的原點。
葉雪岩每一夜都很溫柔的占有她。林瑤青偶爾累到的時候，隻要喊停他就會停下來。
可每當這時，林瑤青的腦海中又會竄出張徹的影子。她時不時會想起張徹的臉龐，不知也張徹是否像雪岩哥這般尊重於她。
每次事後，葉雪岩都貼心地幫她按摩腰肢，為她端茶送水。
小小的庭院裏奴仆雖然不多，但各個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僅僅隻有幾人就將他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
葉雪岩昔日的心腹綠螺成為掌事大丫鬟，負責林瑤青的一應起居。
各項用度都華麗得不能再華麗。飲食都是林瑤青愛吃的，服裝的顏色都是林瑤青愛穿的。葉雪岩知道妻子愛看些武功秘籍之類的書冊，不惜高價從江湖一車一車的買進來，並陪著她舞刀弄劍，直到她玩得盡興。
葉雪岩就像是一個完美的丈夫。
夫妻倆過著完美的婚後生活。
一切都完美的不真實。
可即便如此，林瑤青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
後來，林瑤青回林府和弟弟妹妹一起用了幾次餐，葉雪岩也每每作陪。但彼此之間話題總繞不開恭喜祝賀之類，少了幾分熱絡與玩笑，多了幾分隔閡與尊敬。
林瑤青懊惱地回閨房抱著她的小枕頭，倒在一邊就呼呼大睡。葉雪岩也從不打擾她，就躺在她的身邊從後麵將她牢牢圈住。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夫妻二人幾乎是形影不離。
林瑤青無意中發現，雪岩哥每晚在她睡著之後就會消悄悄失一段時間，但用不了一兩個時辰又會再回來，似乎是去處理了什麽事情。
是啊，雪岩哥手邊一定還有公事要處理。一個男子能為自己付出那麽多時間，自己應該感激才是，不能再刨根問底的追究許多，一點空間也不給雪岩哥留下。
對此，林瑤青佯裝不知，平時亦絕口不提。
*
天權十六年十月初八，小雪。
林瑤青一個人坐在火爐邊烤著火，總覺得心像是被掏空。
成婚已經半個月了。縱使每一天都完美地挑不出毛病，可林瑤青感覺自己像是個提線木偶，根本沒有靈魂。
她不知道究竟少了什麽。她不知道她缺失的那段記憶力究竟隱藏了什麽故事。她像是丟失了很重要的東西，可她連丟失之物的名字是什麽都不知道，更無處尋找。
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密，林瑤青覺得有些煩悶，便想出去透透氣。
她撐起一把紅色油紙傘，走出了小小庭院，邁入廣闊的雪野之中。
雪花越積越厚，周圍愈發安靜。一旦身後有人，前方就能聽見踏雪的聲音。葉雪岩埋伏的眼線不敢跟近，隻得遠遠尾隨著她。可當轉過一條小巷，林瑤青已經不見了蹤影。
像是得到了什麽神明的指引，林瑤青不由自主的走到一個荷塘旁邊。
冬天的河邊已然冰封，凍住了一片慘敗的枯荷枯蓬。
漫天白雪中，林瑤青的紅傘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美得有些觸目驚心。
孤單不是唯一的。
另一名孤苦之人瞧見了紅傘女子，慢慢踩過積雪朝她走去。
林瑤青聽到了腳步聲，本以為又是哪個跟蹤她的丫鬟奴隸，誰知回頭一看來人竟是張徹。
男子的肩頭落了厚厚一寸白雪，像是已經在雪地裏停留了很久。他甚至都沒有打一聲招呼，直接脫口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可是那姓葉的待你不好？他怎能讓你一個在這冰天雪地裏挨凍？”
林瑤青背過傘去，淡淡笑著：“沒有啊，雪岩哥待我很好。我隻是見今天的雪很漂亮，想出來賞雪而已。”
原來隻是賞雪。張徹心底苦笑。那姓葉的果然比自己更會討女孩子的歡心。自己從來隻會怕她凍著而不許她出來，隻許她關在那個小小的房間裏保持溫暖。這就是他們的區別吧。
林瑤青望著張徹，問道：“張族長，我們能聊聊嗎？”
“聊什麽？”
“張徹，我一直覺得我缺失了一塊很重要的記憶。我覺得一定是你們瞞了我什麽。”她真誠發問，“你能跟我聊聊我缺失的那段記憶嗎？我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
張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林瑤青又道：“我總覺得我不是單純的在父母之命下嫁給你的。我們之間一定還有別的故事。”
“.……”
林瑤青再道：“我記得出嫁那天你給我描眉時的表情。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啊？”
“.……”
“看林石他們拔劍的架勢，就好像各個都認定你要搶婚似的。他們是不是都知道你喜歡我啊？”
瞞得了一個人，卻瞞不了所有人。
張徹歎了一口氣，問：“你和他過得好嗎？”
“好啊。”
她好便好，張徹不想給她增添苦惱，於是編謊道：“我承認我對你有一點日久生情，但那僅僅隻是我單方麵的暗戀而已，你不必掛懷。”
“僅此而已嗎？”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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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首背景音樂歌詞。
《一個人的空港》
詞：桂馥
你是否還記得去年漫天星光
鼻息間縈繞著點點幽香
我們躺在小船之上
訴說著彼此的喜怒哀傷
誤會將我們阻擋
你狠心將我流放
兩個人的荷塘
變成一個人的空港
我想捧著你的麵龐
傾訴我的衷腸
眼淚止不住流淌
你推開了我的心房
從此喜怒無人共享
隻剩我一個人的空港
粼粼河水中央
我獨自泛舟飄蕩
夏日煙火綻放
秋風瑟瑟淒涼
我多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旁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天堂
失去你的世界就是地獄的模樣
空餘一個人的空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