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無恨之恨
林瑤青薄唇微啟，似乎有話要說卻不好意思開口。
張徹問：“還有什麽事嗎？”
林瑤青撓撓發絲：“聽說.……我給你生了一個孩子.……我能看看那個孩子長得什麽樣嗎？”
“當然，我剛剛說過了，你可以隨時過來看孩子。”
林瑤青見張徹轉身就要帶她走，忙製止道：“等一下！孩子屋裏是不是有奶娘照看著的？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來過。我怕雪岩哥會不高興。”
張徹的眸色一暗。長久以來，她從來都隻會在乎葉雪岩的感受，卻從不在乎他的感受。傷心之餘，他點點頭：“好，我先去把人趕走，你等會再進來。”
“謝謝。”林瑤青施展輕功翻上屋頂，像個梁上君子一般潛伏在暗處。
臥房之中，果然有白瓷和奶娘等人正在照顧小衝兒。
張徹走進屋讓所有人都退下，然後朝屋頂上的林瑤青招手道：“下來吧。”
林瑤青翻身而下，環視了居室一周，隻覺得甚是熟悉。這份熟悉不是因為她記憶裏見過，而是出於身體本能的就知道什麽東西在何處，走哪裏可以避開障礙，哪裏可以躲藏。隱約是一種真實而又不真實的奇妙感覺。
張徹將孩子從搖籃裏抱起，遞給林瑤青道：“抱一下？”
林瑤青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怕把他摔壞了。我看看就好。”
說完，林瑤青挪到張徹的身邊，滿懷好奇地彎腰低首望向這個陌生的小家夥。
原來這就是她的孩子啊！
失去記憶後的林瑤青第一次看見這個小生命。
男嬰生得俊俏，長大之後肯定是個美男子。
可林瑤青撅起小嘴道：“為什麽這個孩子長得像你？一點兒也不像我啊？你看他的眉毛眼睛簡直和你一模一樣！”
張徹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你這副失望的表情是什麽意思？我兒子當然和我一樣。不過咱們孩子的鼻子長得像你。”
咱們的孩子……
聽罷此話的林瑤青心頭直撞小鹿，麵上也起了紅雲。
張徹望向林瑤青眼中閃爍的光，發現此刻的林瑤青和之前的大不相同。
早前的林瑤青根本對孩子不屑一顧，而現在的林瑤青是對這個孩子充滿愛意與期待。
張徹一邊抱著孩子給她看，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林瑤青，你恨我嗎？”
“恨？我為什麽恨你？”
“之前在鵲華堂的時候，我經常找你的麻煩和你打架，你當真不恨我嗎？”
“你說這個啊？嚇我一跳，我以為多大的事呢！”林瑤青鬆了一口氣，“如果你指的隻是鵲華堂裏的那些小打小鬧，我其實從未放在心上，又怎麽會恨你呢？”
“當真？”
“當真啊。”林瑤青脫口而出，“小孩子之間調皮有什麽可記恨的？再說當時又不是隻有你欺負過我，我也欺負過你啊！想當初我讓哥哥們揍了你好幾頓，你可恨我嗎？”
張徹笑答：“不恨啊。”
“那不就得了？而且你也曾幫過我、救過我，我知道你骨子裏不是壞人。不過.……”林瑤青拖著長音，“你就是脾氣比較強罷了，愛擺那大少爺的臭架子，喜歡拉幫結夥的欺負人。”
張徹一時語塞，不知自己是喜是悲。
原來十五歲之前的林瑤青並不記恨自己，隻是一場無恨之恨罷了。
林瑤青陡然警覺道：“哎，你為什麽會這麽問？以前你好像沒做過什麽傷害我的事吧？莫不是這一年你欺負我了？快說！你快跟我說說！你都幹了什麽好事？”
“沒有。我隻是隨口一問。”張徹扭轉話題聊起別的事，可心中卻是懊悔不迭。
如果婚後他沒做那些傷害她的事，沒有逼迫她生孩子，他們本可以好好開始的吧？
五歲的小青兒喜歡的本就是小阿徹。
是十七歲的張徹親手毀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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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青回到林家之後，白玉焦急的跑過來問道：“大小姐，您去哪了？奴婢一轉身您就不見了，可是讓奴婢好找。”
林瑤青抻筋道：“我就是出去轉了轉，活動了活動筋骨。最近在家裏呆膩了，溜了一圈後覺得是身輕如燕，武功都精進了許多。”
白玉笑答：“那是當然，大小姐您現在已經小神位了。”
林瑤青驚喜：“我已經是小神位了？一年漲了兩級？”
“是呢。”
欣喜之餘，林瑤青失望叫道：“完了完了，靈力還在，可招式我已經記不得了.……”
“或許把以前的書再溫習一遍就能想起來。”
林瑤青回想起剛剛在張家的書房看到許多書籍，感覺十分熟悉，興許自己可能看過，於是拍手叫道：“好主意。既然過去一年我生活在張家，那大部分書肯定是在張家看的。我抽空去借回來。”
白玉尷尬道：“大小姐，這不太好吧，您還是別和張族長見麵了。”
“為什麽？”林瑤青問，“怎麽了？”
白玉低聲道：“大小姐，您想想，就算葉公子再大度也肯定不希望您和前夫糾纏不清的，影響總是不好。”
林瑤青悄悄發問：“雪岩哥是不是挺討厭張徹的？”
白玉答：“那還用說？奪妻之恨啊！這世上有哪個男人不介意？”
“你可知張徹對我怎麽樣？我和他還算和睦嗎？”
“最初跟您陪嫁到張家的丫鬟是翡翠和白瓷，奴婢是很晚才頂替過去。奴婢入府之後覺得張公子對您是很好的，可唯獨管得有些嚴，總是派一大群下人看住您，不許您出府。”
林瑤青輕笑：“我倒是覺得雪岩哥管我管得挺嚴的，剛剛我出府的時候似乎有人跟蹤我，我費了好大勁才甩掉。”
白玉隱約也聽說了一些有關葉公子的江湖幫派上的事，但她不敢妄言，隻是陪著大小姐繼續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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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林瑤青過上輕鬆愉快的小日子，每天習武修身，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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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了七天，距程郅路斬首去世已經十四天了。
葉雪岩想收拾程家已經很久了，但因為妹妹葉雪芙嫁過去的緣故一直遲遲未能動手。
程家也算是清剿行動中唯一的漏網之魚。
如今程郅路的喪期已過，葉雪岩可不想妹妹在程家守寡，於是決心要把妹妹接回來。
葉雪岩暗暗籌劃著，如果程家阻攔，他就毫不留情地滅了程家。如果程家放手，葉雪岩就留程小六一個活口。
早前程家沒敢大辦喪事，隻得草草了結。眼下雖看著林瑤青複活了，卻也不能多說什麽。畢竟當時白城主和眾多夜衛親眼目睹了林族長之死，算是板上釘釘的鐵證。隻不過四大家族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當天就連夜處決了程家兄弟，竟讓程家人連一點挽回的餘地也沒有，現在也隻能認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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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凜冽，葉雪岩和葉雪嵐兄弟二人下了拜帖之後，便帶著一大幫侍衛前往程家要人。
程家的六少爺程郅躍作為本家僅剩的一個獨子，已經成功坐上了程家族長的位置。
客人到訪後，程郅躍以主人的身份有模有樣地接待了葉家之人。
如今掌控了新魔宗和展鴻幫的葉雪岩正是如日中天，全城上下沒有人膽敢得罪。葉雪岩剛一提出要求，程郅躍便立刻讓族人代寫下契書一封，隨即蓋章畫押，當眾許諾放大嫂葉雪芙自由，以後婚嫁再無相阻。
其他程家族人也閃躲著葉雪岩的視線，生怕惹怒了這位貴客。畢竟這個男人可是現在錦涼城最厲害的人物。武力高強，黑白通吃，一旦得罪將死無葬身之地。
葉氏兄弟接妹妹回家的整個過程都很順利。
葉雪芙一回到閨房，就左擁右抱著哥哥弟弟痛哭道：“大哥，雪嵐，你們終於來救我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過去的都過去了。”
葉雪芙啜泣著：“幸虧有你們，不然我不知道下半輩子該怎麽活.……”
“房間裏的一應擺設都還和過去一樣，你永遠是咱們葉家的大小姐。”
兄妹三人緊緊相擁，此事告一段落。
緊接著，葉雪岩便開始籌備起自己與林瑤青的終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