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熒惑守心
此後，林瑤青再審了許久，又得知了玲瓏暗害父母的細節，以及連環命案遇害的具體人數。
林瑤青聞後雖悲痛至極，但依然忍住了極大地憤怒再去隔壁刑房審問了其他可疑人等。
畢竟剩下的族人隻能算是可疑，林瑤青尚無十足證據。她索性用了一招傷害最小但心理壓力最大的刑罰：水滴刑。
被審問的族人被縛住雙手雙腳躺在木床上，周圍豎著四根柱子，麵對正對著一塊木板，上空懸著一個漏壺，水滴沿著小孔正好滴在受審人員的額頭上。
“滴！”
“滴！”
“滴！”
水滴雖不會對人直接造成傷害，但卻令人極其壓抑，盡生寒戰。
一滴，一滴.……受刑人員飽受水滴的侵擾，想睡又睡不著，想死又死不了，緊張的情緒越發彌漫.……
大約過了幾個時辰，扛不住的族人就把能招的事情就都招了。
*
待林瑤青審完所有可疑人員已是深夜。
大祭師林斯站在萬書樓樓頂夜觀星空，忽察星宿軌跡偏斜。
林斯慌忙跑去找林瑤青的蹤影，然後跪地稟報道：“族長，星象有異呐！”
林瑤青將大祭師扶起，問道：“星象如何有異？”
大祭師答道：“熒惑守心，天降落隕，結界恐遭異變，錦涼城近期怕是有大災！就在二月廿六那天！結界恐有碎裂的風險！”
“好，我知道了，有什麽事你及時通知我。”
“是！”
林瑤青拖著疲憊的身體躺回床上，思索著曆次命案的日期。
若從成婚那天的葉家三口命案算起，二月廿六正好是第五十個七天。
結界碎裂之日與兄長複活愛人之人竟是同天，或許冥冥之中自有關聯。
林瑤青餘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她不僅要為自家家族的未來考量，也要為錦涼城的未來考量。
她必須在死前將所有的後事都安排妥當。
*
翌日清早，林瑤青以族長的名義給葉、白兩家的族長下了拜帖。
早餐過後，林瑤青便吩咐侍衛將昨夜審出來的內奸悉數斬殺，依照族規曝屍三日。
一族人朝林瑤青勸道：“族長！曝屍三日之舉未免太過殘忍了吧！”
另一族人道：“玲瓏雖然有罪，但其家人罪不至死！”
再一族人奉勸：“有幾個族人隻是貪戀了點小錢，不至於動此極刑！”
林瑤青洪亮威嚴地回答道：“在林家，我是族長！如何懲罰內奸我說了算！全部給我拖下去！”
“是！”林石等人聽令。
幾個族人被林瑤青的氣勢嚇退了半步，不敢再言。
眾侍衛對全體叛徒進行了處斬。曝屍亦不入祖墳。
處置完內鬼，林瑤青便出府開始挨家登門致歉。
她第一站先去了葉家。
葉家族長葉雪嵐在正堂接待了這位林家新族長。
許是得了大哥葉雪岩的囑托，葉雪嵐並未過分為難，整個談話過程還算客氣。
葉雪嵐溫聲問道：“瑤青姐，你當真要去和那個宗主正麵對決嗎？隻怕你不是他的對手啊！”
“我知道。多謝葉族長關心。但此仇不報，我林家一族無顏麵對錦涼城民。”林瑤青頷首，“葉族長，我此番前來還有兩件事相求。”
“林族長請說。”
“第一件是為公事。”林瑤青答道，“我家祭師夜觀星空，說天落隕石，錦涼城上方的結界恐有碎裂的風險，還請葉族長於二月廿六那天派人固守住錦涼城的南麵。”
既是公事，葉雪嵐直接應下，“好。”
“第二件是為私事。”
葉雪嵐本以為林瑤青是想讓自己幫忙聯係約見大哥，誰知女子卻道：“葉族長，我還有一樁買賣想請您幫忙，我想訂五十五口骨灰盒。”
“五十五口骨灰盒？瑤青姐你要那麽多骨灰盒作甚？”
林瑤青慘然一笑，“為了完整歸還五十五位逝者的殘骸。如果我勝不了我大哥，我就與我大哥同歸於盡。但大戰之後可能會化為塵埃，隻能將各位親友的殘肢用骨灰盒盛置了。”
葉雪嵐沉重道：“瑤青姐，你當真下決心要去赴死麽……”
“是，我沒打算活下來。”林瑤青掏出銀票，正麵展開朝上，“這是錢款，錦涼城的銀莊和我外公沈家的銀莊都可以通兌。”
葉雪嵐顫顫巍巍地接過，“瑤青姐……”
“一定不可以偷工減料哦。”林瑤青故作玩笑，“畢竟我的骨灰也會與親人的骨灰融在一起，我可不想睡在一個劣質的棺材盒裏。”
葉雪嵐濕了眼眶，“瑤青姐……我答應你，不過我目前隻有一半數量的囤貨，餘下的我即刻安排奴仆趕工，連夜做出來交付於你。”
林瑤青淡淡道：“不用交給我，交給林璟吧。他會替我收屍，並將各家的骨灰一一奉還。”
沉默了許久，葉雪嵐才開口問道：“瑤青姐……我大哥回來了……你要不要見見我大哥，問問他的意見？”
“不必了。”林瑤青紅了眼睛，聲音也變得嘶啞，“我怕我會舍不得，我怕我會惜命。”
年輕女子剛毅的眉眼之下是無人能與之訴說的悲情。
葉雪嵐朝林瑤青施了一個大禮，直至林瑤青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
*
第二站抵達白家。
白嘉騫坐於主座之上，表情略顯疏離。
林瑤青行禮道：“白族長，今天冒昧打擾，第一是想代表我們林家朝你家道一聲歉，第二是有件公事煩勞相求。”
“道歉的事不必說了，我不想聽！請林族長直接說事吧！”
林瑤青致歉道：“對不住，嘉騫，我知道我現在說多少道歉的話你都不會接受的，不過我將來定會用實際行動說話。二月廿六那天是錦涼城的結界最弱的時候，也是萬鬼煞氣最足的時候。如果這時有人趁虛而入恐怕會毀了結界，後果不堪設想。我想求你助我一臂之力，派人守在錦涼城的西麵，若有異動及時幫忙修複，咱們四家一起守住錦涼城。”
白嘉騫冷笑：“林族長功夫了得，你怎麽不自己去守？”
“抱歉，那天我去不了，因為那一天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麽事？”
林瑤青答道：“我會在那一天清理門戶，斬殺孽徒，以命償命，還各家一個公道。”
白嘉騫興致斐然地玩弄著茶杯，“可那又如何？整件事對我白家而言毫無益處。”
林瑤青抱拳道：“白族長有什麽要求都盡管提。隻要不是上天攬月摘星，我能做到的全都可以答應你。”
“哦？”白嘉騫勾唇一笑，“我想要的就在林家，林族長當真什麽都可以給我嗎？”
“當然，我現在是林家的族長，林家的一切都由我做主。”
白嘉騫毫不隱瞞，直接張口索求道：“我想要瑤紅。我想娶她為妻。”
“可以。”林瑤青也幹脆答道，“白族長現在就可以拿紙筆過來，我以林家第四十一代族長的身份寫下婚書。縱使我在廿六一戰化為灰燼，這份婚書依舊奏效，以後不管誰任林家新族長都會承認其約定效力。若白族長不放心，我現在即刻回府交待族人準備婚事。”
白嘉騫揚起頭顱道：“好。林族長爽快！那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白嘉騫當即吩咐下人拿來紙筆、印泥。
林瑤青寫下婚書蓋了私章，親手交予白嘉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