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十八棍（一）
林瑤青掰動著手指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響，“月無影，我念在你救過我幾次的份上不想與你動手。”
可月無影不退反進，並指化刀徑直朝著林瑤青的頸側砍去，試圖要將少夫人擊暈。
林瑤青反手與其對擊了一掌，靈力的懸殊致使月無影當場跪地吐血。林瑤青收回掌力邁步向前道：“我無心傷你，你別不識抬舉。”
跪在地上的月無影仍不放棄，拚盡力氣去抓住林瑤青的腳腕：“少夫人，您別走！奴婢求您了！”
站在院牆之外的木槿聽到聲音，立刻跑回園中關心問道：“少夫人，月管事，出什麽事了？”
林瑤青望著木槿吩咐道：“木總管，你來得正好，麻煩你把張家的諸位少爺小姐們都叫過來。另外還有幾位總管也一並請來，我有話要對大家說。”
“是，少夫人。”木槿扭頭便跑遠了。
張徹吃力地走到門邊，戴箏率先趕至詢問道：“少爺，出什麽事了？”
“快抓住少夫人！”張徹大喊道：“不許她離開半步！”
戴箏剛要出手，林瑤青製止道：“戴總管，咱們先別動手，等人到齊了再說。”
住在附近的少爺們已經趕到，丫鬟總管木槿帶著內務總管阮湘，賬房總管呂興旺，采辦總管暮歸，奴隸總管穀梁塵也陸續趕來。
魏姨娘攙扶著懷孕的孫書韻也匆匆移至竹園，張家全部族人全部到場。
張徹絕望地掃視四周，知道林瑤青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鬧大。眾目睽睽之下，張徹如墜深淵。
三弟張徊問：“大哥，您找我們過來有什麽事嗎?”
五弟張律問：“大哥，莫不是又和大嫂吵架了？”
前麵幾個男子抱拳問候著，孫書韻躲在後麵小聲對魏姨娘道：“姐姐，過一會我若嚇得腿軟，你可一定要扶住我！”
魏姨娘點頭：“好，姐姐一定幫妹妹完成老爺的遺願。”
林瑤青清了清嗓子，掏出衣袖中的和離書朝大家展示道：“諸位親友，今天我已經與你們的張族長和離了。在這裏特此通知大家一聲，今後我與張族長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互不再擾。感謝大家一年來對我的關照，諸位江湖再見。”
“什麽？大哥大嫂和離了？”
“大哥，您當真同意嗎？”
“嫂子，您可是與大哥鬧別扭了？”
“大嫂，是不是當中有誤會？”
紛紛雜雜的疑問聲中，張徹對戴箏命令道：“戴箏，快把那封假和離書奪回來！”
林瑤青一個收手折疊藏於袖中，冷笑道：“白瓷與白玉都可以為我作證，此封和離書乃是張族長親筆簽字畫押所書。”
戴箏收到命令，兩步飛踏而上，意欲對林瑤青進行強攻。
可就在林瑤青還未防守之際，一位老者從天而降，一掌轟開了戴箏。
“噗！”戴箏連退了七八步，猛然噴了一地鮮血。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不料戴箏竟潰敗如此。
身負重傷的戴箏陡然墜地，單手撐地爬不起來。
張徹也吃了一驚，是誰有本事能傷得了戴箏？再定睛一看，才發現此人竟是藏書閣的老奴枯蓬。
枯蓬並未朝張徹行禮，而是挺直了腰板對張徹恐嚇道：“張族長，請你放林大小姐離開。否則別怪我夷平你張家老宅！屠戮你張氏全族！”
“你……”張徹靈力已被封印根本無力抵擋，而戴箏也已負重傷無法再戰，其餘弟弟更是嚇得紛紛後退。
就在此時，另一個黑影從天而落，對準枯蓬的後背揮刀直刺。
枯蓬耳廓微動，霎時召喚出周身靈力。黑影的利刀還未刺到枯蓬衣服的時候，整個刀身已經轟然震碎。
黑影急忙甩開刀柄，以免傷及自己的五髒六腑。
一個利落翻身，黑影滾到張徹身後附耳道：“族長，此人功力無敵，恐會傷及諸位少爺性命。還請族長三思，莫要與之硬杠！”
此黑影乃是張家的死士總管觀海。
張徹雙目猩紅的望了一眼觀海，再望了一眼戴箏，神色越發猙獰。他竟不知自己家裏還藏著一位絕世高人，甚至連武功最高的兩位總管都不是其對手。
可張徹如今身為張家族長，自是要把族人的性命放在首位。他絕望地再瞥了一眼愛人的背影，示意觀海不要再強攻了。
張家幾個兄弟沉默不語，倒是唯一的女子張微站了出來。
張微邁前一步擋住林瑤青的去路，側眸問道：“嫂子，你當真要拋下剛剛出生的小侄子，拋下大哥離家出走嗎？你當真如此絕情嗎？”
枯蓬揚聲道：“小姑娘，速速讓路，我不想對你動手。”
林瑤青回望向張微：“微微，抱歉，我今天必須離開了，誰也攔不住我。”言罷，林瑤青施傀儡術，操縱靈絲使張微雙臂折後，再兩腳倒退了十幾步之後直至人群尾端。
“微微！”
“微妹！”
幾兄弟忙去攙扶妹妹，紛紛咒罵林瑤青狠心無情。
林瑤青裝作什麽都沒聽見一般再往前走了幾步，忽被一雙纖細的胳膊攔下。
任誰都沒能想到，阻攔者竟是孫姨娘孫書韻。
枯蓬剛要開戰，林瑤青忙製止道：“前輩莫要動手！孫姨娘懷孕了，她不會武功！”
孫書韻嚇得咽了一口口水，枯蓬暫且收手。
林瑤青神色坦然地問道：“孫姨娘，我無心傷害你和你腹中孩子，你最好不要多事。”
孫書韻鼓起全身的勇氣道：“少夫人，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我懂得一個道理，那便是家有家法，族有族規。”
“什麽族規？”林瑤青問，“我已經和張徹和離了，你們張家的族規已經管不著我了。”
孫書韻答道：“是，別人家夫妻離異隻需一封和離書便罷了，但張家立有族規，正妻若想與丈夫和離，需承受十八棍才能離開。這是張家祖宗定下的規矩，任誰也改不了。如果少夫人不願意挨這十八棍，您就還是張家的大少夫人，單單一封和離書算不作數的，您還是張家的人。”
張微扯著嗓子尖聲叫道：“對啊，我怎麽把族規給忘了！嫂子，孫姨娘說得沒錯！張家確實有此族規，不信你可以去祠堂的牆上去看！你若非要離開我大哥需捱過那十八棍，否則僅僅隻憑一封和離書沒有用。我們張家不會承認你們離異的。你一輩子都是我們張家的人！”
枯蓬憤憤擼起袖子，“你們是故意逼老夫大開殺戒嗎？”
孫書韻厲聲反詰道：“這位老人家，國有國法，族有族規。張家的族規就是如此製定的，一代代延續至今，非個人所能改變。即便您今天屠盡這裏的所有張姓之人，但隻要少夫人還沒受過這十八棍，她依舊是張家的遺孀，死後也是要入張家祖墳的。張家族規如此，您一個外人無權幹涉。”
張徹沒想到平時膽小甚微的孫姨娘竟敢當眾勸諫女主人，他虛弱地扒住門框規勸愛人道：“瑤青，你快回來，孫姨娘說的沒錯，張家確有此族規，絕非憑空杜撰。你剛剛生產定然是受不住那十八棍的，莫要拿自己的性命跟我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