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金盆洗手（一）
“我心悅你。”張徹牢牢擁住了林瑤青，“那天你不是都親耳聽見了嗎？”
“人家都說一個男人一旦得到一個女人了就不再喜歡了，你對我的喜歡.……應該很快也會消失吧？”
“胡說什麽呢？”張徹咬了一下她的耳朵，“我得到你也好幾個月了，你覺得我厭倦了嗎？”
林瑤青翻身窩在他的懷裏，閉著眼睛道：“今天我被三股勢力夾擊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何時得罪過他們了，真的有那麽多人想讓我去死嗎？”
“三股勢力？”
“是啊，我想了半天，最終得出結論——他們絕對是你的風.流債。”
張徹略略勾唇：“我哪門子風.流債？”
“肯定是那些喜歡你卻又得不到你的小女子派來的殺手。”林瑤青哼聲道：“她們想得到你，又嫌我這個大少夫人礙事，就隻能先把我幹掉了。”
“瞎想什麽呢？”張徹被妻子氣笑了，“錦涼城最近命案不斷，難道各個都是情債嗎？”
“別人的事我不知道，反正來圍攻我的這三撥肯定是因為你。”林瑤青反咬他一口，“這張家的內宅裏就有一位，你我心知肚明。”
張徹知道林瑤青指的是白嘉蕙，他拍著她安慰道：“我本來想殺了白嘉蕙替你報仇的，可爺爺不許我害她性命，我暫時先隻能軟禁她，等以後找個機會再除了她。”
林瑤青換了個舒服的位置，淡淡道：“張徹，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什麽事？”
“等我生下這個孩子，我們就和離吧。”
張徹撫著她後腦的手驀然僵住了。
林瑤青又道：“你有白姐姐就夠了，她一定是因為太愛你了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我不怪她，也不想剝奪她的性命。我願意退出，我願意把位置讓出來，讓你們可以好好在一起。”
“你休想！”張徹狠狠捏起她的後頸，“我這輩子再也不想從你嘴裏聽見和離兩個字。你是我的人，一輩子都是我的！哪怕死了也得埋我的墳裏，你休想再離開我！”
“我們好好聊天能別動手嗎？”林瑤青縮著脖子，“我隻是覺得我們在一起不合適。喜歡你的姑娘那麽多，願意為你付出的姑娘數不勝數，她們難免會覺得我礙眼，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把我除之而後快，我不想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不會有下次了。”張徹鄭重道：“我已經跟爺爺報備過了，以後竹園有兩班獨立於編製之外的侍衛專門用來保護你，他們不管其他的人，就隻護著你一個，絕不會再像昨天一樣被旁人一吆喝就都跑了，以後你的安全不成問題。”
“沒用的。”
“夫人，我知道你好好的在家卻被人刺殺肯定心中有氣，但是別拿和離的事跟夫君鬧脾氣行嗎？”張徹握著林瑤青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凡事一碼歸一碼，你若生氣就打我幾下，為夫保證不還手。”
“我沒跟你鬧脾氣，我是說真的，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的。”
“你原先不知道我得心意也就罷了，可現在你知道我喜歡你了，你還妄想跟我和離？”張徹聲音漸涼，他箍住她的腰肢反問道：“你覺得我會放你走嗎？”
是啊，他怎會放她走.……她明明知道這個答案，卻希冀他可以放手.……就算雪岩哥能推翻負壓在身後的塊塊巨石重獲自由，但她怕是永遠也撼動不了張徹這座大山了吧。
*
子初，一群江湖上的小門小派的幫主掌門匯聚一堂，共同見證一位故人的金盆洗手儀式。
葉雪岩也受邀參加，隻不過他全程帶著鬥笠躲在一個小角落裏，謹防被四大家族的族人認出。
一個不大也不小的四方院落裏，裏三層外三層的站滿了黑壓壓的烏合之眾，東麵有一排椅子坐著幾個有頭有臉的鄉紳，院子的正中心的長桌擺著一隻金色水盆。
火燭搖曳之間，宋鱗度身穿一襲素袍，微笑著朝大家揮手示意，“歡迎各位前來捧場，宋某人感激不盡。”
“宋幫主！”
“宋幫主好！”
“宋幫主！”
問好之聲高低起伏。
宋鱗度壓壓手道：“今天宋某人金盆洗手之後，就再也不是什麽幫主掌門了，唯一介村夫爾。”
院中安靜極了，唯剩火炬燃燒跳躍的聲音。
宋鱗度微笑道：“四年的牢獄生活讓我想思慮良多，最終作出了退出江湖的決定。在此之前，我想向大家介紹一個人，他是我在牢中認識了一個好兄弟——岩哥。”宋鱗度伸手指向葉雪岩的方向：“之前幫裏的兄弟有願意繼續留下來的，以後可以跟岩哥混。岩哥為人仗義，雖暫時身不由已，但以後絕不會虧待了大家。”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地朝葉雪岩投過來，葉雪岩扶住鬥笠低下頭，生怕被人認出來。
可大家似乎沒有刨根問底追究其身份的意思，又迅速將視線轉回。
一小弟高唱道：“儀式開始！”
宋鱗度挽起袖口，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撩起金盆之水花，上下交握一陣，甩去水花，簡單淨手結束。
“諸位！”宋鱗度抱拳向各方施禮：“宋某人從此江湖永別！”
“宋大哥走好！”
“一路走好！”
*
人群說散就散，熙熙攘攘的江湖人士散去之後，宋鱗度招呼葉雪岩去內屋細談，“葉公子，請坐。”
“宋大哥……”葉雪岩滿心疑惑，“你究竟是什麽人？”
“來來來，坐坐。”宋鱗度備下好茶，“我們邊喝邊聊。”
“謝宋大哥。”葉雪岩跪坐於矮案之前，宋鱗度盤腿而坐，倒了一杯茶推到葉雪岩身前：“葉公子，現在錦涼城最大的殺手組織——魔宗，你可知曉？”
“知道。”葉雪岩頷首接過茶杯。
“四年前的春天，魔宗一崛而起，它從創立到發展壯大不過短短數月。那位魔宗宗主能在短時間內建設一個如此龐大的組織，說到底也靠兼並了其他幾個幫派才斬獲的宗徒人馬。而我——”宋鱗度頓了頓，“就是四年前錦涼城最大的殺手組織展鴻幫的幫主。”
“是你？”葉雪岩瞪大了眼睛，“可我聽說展鴻幫前幫主已經被行刑了。”
“是，夜牢處決的那位‘幫主’是我的小弟，夜衛那幫人並不知道我們展鴻幫的真正底細，忠心的小弟和我互換了身份，打著我的名義替我去死了。”宋鱗度解釋道：“而我則作為一個小嘍囉，被夜衛關在了地下二層，也就是我們見麵的地方。”他又笑了笑，“否則以我的身份即使逃脫一死，也是關在地下三層不見天日，怎會有機會與其他幫眾聊天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