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修羅場（二）
“奴隸們被架上修羅場的時候年紀都尚小，根本無力反抗。可一旦在修羅場勝出，就會受到族長的獎賞。”翡翠黯然說道：“小到賞金賞銀，大到提拔官職，前途一片光明，混得好的就像林石一樣擺脫賤奴身份當上總管，混得差的也能像奴婢這樣守護在大小姐身邊衣食無憂。”
“那你們為什麽不跑呢？小小年紀連人都敢殺為什麽不逃呢？”
“若隻有我們自己，或許能夠跑得掉，可是家人們呢？若我們私自逃了，父母雙親兄弟姐妹都會受到牽連。可一旦我們扛住了修羅場的比拚，不僅自己可以過上好的生活，也能蔭蔽家人，護佑親屬少受災禍。”
林瑤青驚詫了許久，才慢慢相信這個事實。
她默了一陣，才緩緩致歉：“對不住，是我誤會你了，我跟你道歉。我實在不曾想過我家會有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發生。”
翡翠搖搖頭，“大小姐，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不是您的錯，您不必道歉。況且我們奴隸隻要熬過了那一次，以後的日子就不再淒慘了。曆代族長還會挑一些資質好的小奴隸親授武功，諸如奴婢的功夫就是林族長親自教練的，至於學成了之後，我們就為小主人們當陪練做使喚，所以各個武功不凡。但抑製靈壓這事並非是翡翠的主意，還請大小姐明察！”
林瑤青沉默著，總覺得翡翠依舊隱瞞了許多事情。
翡翠見大小姐不信，便舉起手臂發誓道：“翡翠願對天發誓，此生隻忠心於林家的主人，否則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輪回！”
聽過毒誓，林瑤青和緩神色扶起丫鬟道：“起來吧！是我林家對不起你們。我原本擔心你被別人收買，如今聽了你這番話便放心了。”
“謝大小姐。”
這時，茅草屋門外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
男子道：“累不累？”
女子答：“不累，幫我拿一下，我這就去準備飯菜。”
“好！”
農夫夫婦背著鋤頭菜籃回來了，農夫便看見林瑤青翡翠二人站在自己家中，“你們是……”
翡翠見房屋主人回來，撲身跪到夫婦麵前：“大哥大嫂，我們家中突逢變故，我妹妹又懷著身孕行動不便，還請大哥大嫂收留我們幾日，小妹感激不盡。”
農夫扶起翡翠，“姑娘快請起，有話好說。”
農婦問：“姑娘，你們家出了什麽事？看你們的穿著都像是高門小姐，怎麽跑到這荒山野嶺來了？”
“大嫂，這事說來話長，”林瑤青抽抽鼻子，醞釀起感情來：“小妹家道中落，不幸被村裏的惡霸看上，爹爹為了錢財便把我賣給了惡霸成了親。小妹本來想著就潦草過此一生，沒想到新婚沒多久惡霸就又娶了一房小妾。小妾的脾氣很是厲害，天天欺負我，最後想盡辦法把我趕了出來。於是……於是……就落到今天這番田地。”說著說著，林瑤青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別哭別哭，”農婦急忙安慰道，“想不到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翡翠在一邊聽著隻覺得可笑，合著這是把張少爺比成村頭惡霸了。
林瑤青瞪了丫鬟一眼，翡翠咬牙站定。
“你們安心住下吧！”農婦溫柔道：“我們就是多做一口飯罷了。”
“多謝大哥大嫂。”說著翡翠把頭上的一支玉釵放到農婦手裏，“大嫂，妹妹出門走的急，未帶錢財，小小心意還請大嫂一定收下。”
農婦推辭一番，還是收下了。
翡翠問：“大嫂，請問還有多餘的換洗衣物嗎？”
“有，正好我新裁了一身衣服，便先給你妹妹穿吧！”農婦說著便找出來，遞到翡翠手中。
“多謝大嫂。”
農夫夫婦出去準備飯菜，翡翠幫著大小姐換上了農婦的衣服。
林瑤青穿著樸素的青布衣站在銅鏡前，翡翠笑道，“還是不行啊，大小姐天生麗質，即使身著粗布衣還是個小姐模樣，難免會被人盯上啊。”
“這可怎麽辦？”
“別急，”翡翠瞄見一塊方巾纏大小姐的頭上，“嗯，這樣就好多了。”
林瑤青望著頭上的頭巾外加這一身粗布衣，“嘿嘿，這身打扮還真有點鄉婦的味道了。”
“是呢!”
“翡翠，這草屋我覺得實在悶得慌，你還是扶我出去透透氣吧！”
“好，來，慢點。”
農婦見二人出來，忙問道：“怎麽了？可是衣服不合身嗎？”
“大嫂，衣服很合適，隻是覺得有點喘不上氣，想出去走走。”
“哦，是這樣，出門左拐便是一片田地，可以去那邊透透氣。飯菜也得過一會才做好，你們先去吧！”
“謝大嫂！”
翡翠扶著林瑤青走出農院，往田地深處走去。微風吹著莊稼青草的香味兒，樹葉沙沙作響。
林瑤青深吸了一口氣，芬芳的氣息縈繞周身，“我已經好久沒有聞到這股味道了，真是沁人心脾！”
“是啊，真懷念以前跟著大小姐四處打鬧的日子，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多好。”
林瑤青暢爽地大口呼吸，隱約間身後似有哭聲傳來。
“是誰在哭？”主仆兩人對視。
林瑤青循著聲音，走著走著，發現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蹲在一棵大樹下哭泣，“小弟弟你還好嗎？是遇到什麽傷心事了嗎？”
男孩紅著眼，抬起頭來看著林瑤青，“他們、他們都欺負我。”
“他們是誰？”
“就是他們！”男孩指向遠處正在玩鬧的一群少年。林瑤青放眼望去，也都是一群年紀相仿，大約都是八歲左右的童男童女。
“他們為什麽欺負你？”
“因為我武功學得慢，他們都嘲笑我。”
“哦？你們都學武功啊？”林瑤青來了興致。
“我們村頭學堂不僅會教書識字，還會教習武功。”
林瑤青笑著拍拍少年的肩膀：“你都會些什麽？能不能展示給姐姐看看？姐姐也可喜歡武功了。”
“不要，你肯定也隻會笑話我。”男孩拒絕。
林瑤青頓了頓，又問：“那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石斛。”
“好，石斛。你聽我說。”林瑤青雙手抬起石斛的臉，兩人四目相對，她收起了笑容鄭重道：“命是自己的，武功是自己修煉的，一昧的逃避隻會讓別人更看不起你。石斛，你是一個堂堂男子漢，就該站起來去打敗他們！”
“我真的可以嗎？”男孩擦幹眼角的淚水，站起身來。
“當然！讓這個姐姐教你幾招簡單易學且攻擊性比較強的招式吧！”林瑤青望向翡翠。
此等小事對翡翠來說自是小菜一碟，“石斛，你看好了！”翡翠言罷就朝著石斛演示了幾個狠招，並誦讀了口訣。
不料石斛搖搖頭，委屈巴巴地答道：“我們學不了帶口訣的招式，隻有四大家族的鵲華堂才會教學生這麽高深的武功。我們這些平民子弟能學一些棍棒槍法就已經很不錯了。”
林瑤青垂著眸子歎了口氣，問石斛能不能介紹其他小夥伴給她認識。石斛爽朗答應，牽著林瑤青的手就朝那群小夥伴走去。
翡翠跟在後麵有些納悶，她印象中的大小姐不像是會願意跟小孩子玩耍的人呐。
孩童們正圍城一個圓圈，坐在一起討論著什麽話題。
林瑤青走進之後，就聽其中一個童女說道：“封家二少爺的水道超級厲害啊！他就是我最敬佩的人！”
“要說水道，葉家大少爺的厲害多了吧？”林瑤青疑惑插話道：“他們的靈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你還知道葉大少爺？”童女對側眸望向林瑤青。
“有什麽奇怪的，這天下誰不知道葉少爺的威名。”另一個少女搶答，滿眼冒著金星，“葉大少爺真是太帥了，要是能見葉少爺一麵被他抱一下，真是此生無憾啊！”
“啊，對！誰不知道葉少爺啊。”林瑤青尷尬的笑著，竟不知雪岩哥還有那麽多小迷妹。
神思隨著清風飄向遠方，林瑤青臉色又暗沉下去。自上次與雪岩哥分別已有些時日，也不知道雪岩哥現如今過得好不好，是否還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