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兩位新媳（一）
千哄萬哄，葉雪雯終於消氣，挽著夫君的胳膊前去參拜大伯母秦氏。
早在葉雪雯進府之前，阿娘便已交代張家如今是秦氏當家，見人行禮一定要客氣恭敬。如今正式見到本尊，自是不敢懈怠。
寬敞明亮的會客廳中，秦氏坐在主位，林瑤青坐在副位，林珊坐在下麵的客位。
張徊抱拳道：“大伯母，侄兒帶媳婦來給您請安了。”
“雪雯給大伯母請安，給大嫂二嫂請安。”葉雪雯依次福身。
秦氏招招手：“侄兒侄媳有心了，快快請坐吧！”她見葉雪雯略顯拘謹，又和藹道：“都是自家人，別客氣，坐吧！”
葉雪雯這才與張徹一同落座。
秦氏命彩蝶端上茶水點心，笑言：“這是今年新下的碧螺春，請侄子侄媳品鑒品鑒。”
張徊奉承道：“偌大的錦涼城除卻林家，也就在大伯母這裏能品到正宗的碧螺春了。”
秦氏舒心笑著，對準葉雪雯連連誇讚：“侄媳婦生得標致，咱們阿徊好福氣。”
“大伯母過譽了，雪雯不敢當。”
秦氏美言了幾句之後，神色稍稍變化，果然端出主母的氣勢，對小輩們訓導起來：“雪雯啊，你既嫁到張家了，便是張家的媳婦，以後事事都要以張家為先為重。正巧珊兒也在，你們這兩個張家的新媳婦我便一起規勸幾句。”
“請母親訓示。”
“請伯母訓示。”
“你們妯娌三個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此知根知底，我且不管你們以前在學堂的關係如何，現在既然都做了張家的媳婦，以後都要互敬互愛，和和睦睦，萬不可攛掇夫君做出兄弟鬩牆的事來。”
“是！”三個媳婦齊齊應下。
“張家的產業眾多，各兄弟之間難免有利益衝突的時候，你們做媳婦的應當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多多彼此謙讓，不要總與她人攀比，做出爭風吃醋的事情惹人笑話。”
“是！兒媳謹遵教誨。”
“是！侄媳謹遵教誨。”
“按照張家一貫的傳承，長媳婦的權限確實要比其他媳婦多一些。珊兒、雪雯，你們要體諒瑤青做大嫂的難處，平時多幫幫她分擔勞累，而不是處處想著爭搶奪權，可明白嗎？”
林珊答道：“兒媳自當盡心盡力協助大嫂。”
葉雪雯亦回：“侄媳不敢與大嫂攀比，定會盡力輔佐。”
“你們懂事就好。”
半柱香後，會談結束，媳婦們各歸各家。
三弟與三弟妹的婚事總算辦完了，林珊與夫君張衍得閑，駕著馬車赴往林家回門。
林滄與夫人虞氏在正堂接待了女婿張衍，飲茶閑話家常。
林珊則進了內院，去見生母麥姨娘：“阿娘！我回來看您了！”
“我的乖女兒回來了！”母女兩個溫情相擁。
麥姨娘撫著女兒盤上去的成熟發髻，心疼地問道：“你在婆家過得可好？你夫君對你好嗎？婆婆可有為難你？”
林珊依偎在母親的懷抱裏：“女兒一切都好，夫君對我也敬愛有加。阿娘，女兒擔心的是您！女兒走了，二夫人可有為難您？下人們可有苛待您？”
麥姨娘搖搖頭，“為娘能有什麽事？我與二夫人一直交好，她能護住我的。”
林珊問出藏在心中多年的疑惑：“阿娘，為什麽二夫人與您的關係一直不錯？感覺她為人挺嚴苛的，與其他姨娘常常劍拔弩張，到了您這邊倒是和緩許多。”
麥姨娘答道：“其實二夫人在林家也挺難的。她雖為林家誕下長子，但你大哥早年離家出走，她膝下再無別的子女，境遇著實困窘。試問哪家無子無女的貴婦人活得容易？二夫人可謂時時如履薄冰矣。葛姨娘育有三少爺，廖姨娘育有五少爺，她們膝下有兒子，皆不懼怕二夫人。唯獨阿娘隻有你一個女兒，咱們母女又容易操控，她才願意與阿娘交好，也隻為在老爺麵前多個幫襯的人，能多掙兩句話語權。”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阿娘總是幫二夫人說話，還有這些緣故在裏麵。”
“人情練達處處皆是學問，女兒啊，你將來的路還有很長，時時都要察言觀色，學習一二。”
林珊問：“阿娘，您怎知二夫人是怎麽想的？又是如何幫她的？”
“以前二夫人隻有一位獨子，自然事事都要以那位大少爺為先。有利於大少爺的話阿娘就多說，不利於大少爺的事就反對或者不談。現下二夫人無子，為娘能做的就是幫她與兩位姨娘對抗，保持她正夫人的體麵與尊嚴罷了。”
“可是阿娘，這樣一來二夫人雖然是開心了，但不是委屈您得罪了其他兩位姨娘嗎？”
麥氏搖搖頭：“凡事有舍就有得，正是因為阿娘投靠了二夫人，她才將你視如己出，願意幫你許配一個好婚事。不然按你這庶出的身份，如何能嫁到張家做正妻？為娘雖然得罪了旁的姨娘，但為了你的終身大事，阿娘覺得值得。”
“謝謝阿娘！”林珊親昵地抱住母親，心中滿是感激，“阿娘為女兒受委屈了。”
“珊兒啊，跟阿娘說句實話，你在張家真的過得好嗎？阿娘就怕二夫人將來會用你來籠絡張家，你如今且說句實話，也好叫為娘心裏有個數。”
聽到這，林珊才放下偽裝，慘兮兮地與母親訴苦：“阿娘，夫君他待我雖然恭敬，但我們中間總好像隔著一麵牆，輕易親近不得，女兒實在苦惱。”
“許是你們剛剛成親，你夫君還不能適應，亦或許他終是介意你的身份，不肯真心接納你。關於這一點，阿娘確實沒有辦法幫你改變血統，隻能靠你體察他的心意，幫他料理家事紓解心結，讓他看見你的好處。”麥姨娘耐心地安慰著女兒，又問：“你婆婆呢？她可有責罵過你？”
“婆婆她很奇怪，不僅對我時好時壞的，對長姐更是如此。今天婆婆還當著三弟妹的麵說要尊敬長姐，不許與她爭搶奪權，可背地裏婆婆不知道說了多少長姐的壞話。我都不知道婆婆到底在想什麽，也聽不出她哪句話是真，哪句是假了。”
“你婆婆討厭你長姐是真的，但明麵上肯定也是要維護的。無非一是因為兒子喜歡，二是因為她要需要把張家的大全緊緊握在大房手中，才有如此前後矛盾之舉。珊兒啊，你要拿捏好其中的尺度，對外一定要與你長姐同心合力，對內在你們自己的小家庭的時候，你可以順著你婆婆的心意與她閑話兩句，尤其與你婆婆私下相處的時候，你可別傻不啦嘰的再說你長姐的好話了，屆時你要與婆婆一心才是，順著她抱怨幾句也無傷大雅，反而能拉近和婆婆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