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四月十五（二）
林瑤青拿起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可送到嘴邊卻發現味道不對，“怎麽是清水？”
張徹勾唇回道：“我已經讓月無影把你的酒倒了換成水了。”
“你想幹嘛？”林瑤青頗不服氣，“說好不克扣我的飲食的？你若舍不得酒錢，我自己掏便是。”
“笨！”他彈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忘記屈眠說的話了？以後都不許喝酒了，等生完一個再說。”
“這不是還沒懷上嗎？”
“你怎麽知道沒懷上呢？萬一你腹中現在已經有了呢？飲酒不利於胎兒成長，不許再喝了！這事沒得商量！”
林瑤青眼巴巴地看著張徹，委屈地低下了頭。
“哎喲，想不到，曾經的女魔頭竟然被大哥管的死死的。”調笑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夫妻倆回頭一看，是老四張禦拎著一壺酒走了過來，“弟弟這裏有一壺美酒，大嫂可要享用？”
林瑤青咬牙切齒，張徹語氣嚴肅：“別沒個數啊，你大嫂現在不便飲酒。”
“一杯兩杯的沒事兒！”張禦將酒壺放在嫂子的桌前。
張徹下巴一揚，“你明知她當著我的麵是不敢喝的，卻還故意開她玩笑，就不怕她使出長嫂的架勢來對付你麽？”
“哎呀，弟弟好怕呀！”張禦故作緊張，抱著雙臂嘀嘀咕咕：“大嫂又要像以前在鵲華堂一般暴揍弟弟了嗎？”
“你！”林瑤青伸手指著他，卻罵無可罵。麵前的這個張禦，一直都是和張徹一夥的，從小到大沒少掐過架，如今自己失了靈力淪落到張家這兩兄弟手裏，也隻有吃啞巴虧的份。
張徹見妻子生氣了，於是維護道：“休要惹你大嫂，你可別忘了，老二老三成親之後，下一個就是你了，若你大嫂一個不高興，隨隨便便給你尋個醜媳婦，我看你上哪哭去。”
張禦蔑聲作答：“我才不信呢！我要娶誰，任憑我父母也不敢幹涉，肯定是要按照我自己的意願來的。”
這時，張徊端著一杯酒走了過來，很客氣的躬身道：“見過大哥大嫂！”
“老三來了！”張徹點點頭。
“三哥也端著酒來，莫不是也要向大嫂敬酒？”張禦問。
“正是呢！”張徊答道。
張禦侃笑道：“可惜大哥管的嚴，不許大嫂飲酒呢！”
林瑤青怒瞪張禦，張徊卻恭謙回複：“無妨，三弟自飲既是，感謝大嫂美言，成全了我和雪雯。”說完，張徊痛快地幹了一杯。
“哦哦。”林瑤青明白了張徊特地來找她敬酒的意思，端起白水回敬：“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張徊由衷拜謝：“弟弟以前沒少說大嫂的糊塗話，如今當真感謝大嫂不計前嫌為我和雪雯保媒。母親都跟我說過了，弟弟再次謝過大嫂！”
“都是一家人，客氣了。”林瑤青笑了笑。
簡單的“一家人”三個字，張徹聽到耳裏卻是樂開了花，他戳著老四道：“知道你嫂子的厲害了吧？你以為婚姻大事隨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張禦不以為然，“就算妻子的人選不討人喜歡，不還可以納妾嗎？看看咱二伯，側室如雲，日子過得多逍遙自在。”
林瑤青掐腰懟道：“真想把這話說給你未來媳婦聽聽！”
張徊不以為然：“你若真像我阿爹娶這麽多，總有一天你也會煩的，一大群女人天天嘰嘰喳喳的，要多吵有多吵，還不如隻守著一個清清靜靜的。”
“哦？二叔的側室們很吵嗎？”張徹從人群的縫隙中瞥了一眼甄姨娘，“總會有幾個喜歡的吧？”
“當然很吵了！”張徊一臉無奈：“我阿爹現在已經開始躲著她們了，隻剩周氏吳氏比較受寵，其他的連麵都見不到。”
“這樣啊。”張徹轉向林瑤青，“看來為夫還是將來就守著夫人一個，平平淡淡的一輩子就很好！”
林瑤青的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微笑。
兄弟幾個繼續言笑，周圍一片歡樂祥和，可是林瑤卻隱隱感覺到一陣殺氣。
她四下張望了一番，將目光鎖定在張銜背後的一個男子身上。
林瑤青問向三兄弟：“張銜後麵的那個男人是誰？怎麽感覺邪裏邪氣的。”
張禦答道：“老六新招的打手宋奎。”
“宋奎？從哪得來的？”
張禦歪頭，“剛從競技場了選拔出來的，原來就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奴隸，後一掌劈了一個中仙位的俠客而名聲大噪，被六弟招入府中。”
林瑤青夫妻兩個皆陷入沉思。
*
古銅色的森幽月光灑照在林府上空。
林石撐著手臂坐在桌邊小憩，不知不覺中陷入沉睡。
噩夢隨之而來，一群衣著襤褸的孩童拿著刀互相殘殺，眼前全是血液噴濺的凶殘場麵。
“不要殺我！”
“我不想死！”
“不要殺我！”
“我才七歲啊！”
“不要殺我啊！求求你了！”
“靠，哥幾個一塊上，不信幹不掉他！”
“你們去後麵包抄，一起砍死他！”
“啊！”
“我不想死.……”
恐懼的哀嚎之聲刺激著鼓膜，林石嚇得滿頭大汗，手臂忽而失力，恍然從夢中驚醒。
周圍靜悄悄的，暖色的月光從窗縫中照向地板。
原來隻是一場夢啊，一切已經過去了……
林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拎起茶壺喝了一杯涼茶醒腦。
門外跑進來一個小廝：“林統領，小的發現折籙鬼鬼祟祟的溜出了葉府，要不要繼續跟著？”
“我親自去！”林石抄起寶劍換上黑衣麵罩，再約林瑤紅一同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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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起林石對折籙的懷疑，要從兩天前的一場鬥毆說起。
今年夏天來得格外的早，還沒到芒種時節，頭茬小麥已經漸漸成熟，可以提前收割了。
城北的麥田一片金黃，農奴的臉上掛著豐收的喜悅。可就在葉家與白家土地的分界線上，兩家的農奴因分界線上的小麥起了爭執。
一邊說這是他家的田地，對方鐮刀伸過來就是偷糧食。另一邊說分界線本來就模糊，這是他們家的地盤，自己收自家糧食天經地義。
兩人爭執不下，動手打了起來。其他農奴見狀，也紛紛加入鬥毆。事情傳回葉家白家，葉茂城覺得就幾把小破麥子而已，芝麻點小事用不著他本人出麵，於是直接打發了身邊的侍衛折籙去處理。而白家本來就因為葉雪岩的事而對葉家有氣，正想著找個機會好好修理葉家，於是派遣了白家的侍衛總管白驍親自前往。
折籙很快就到了，隻見他個子不高，體態微胖，臉麵和葉雪岩的侍衛折笎很像。
白驍則身高體壯，一看就是個習武之人，多年以來也一直是白氏一族的得力幹將。
兩人見麵後，也沒什麽好說的，折籙與白驍索性動手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