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四月初七（一）
汴城葉家酒樓裏，一白發蒼蒼的老叟齜牙咧笑著，他左手擁著美人，右手舉著著酒杯朝美人嘴裏灌去：“來來來，再喝一杯！喝完了重重有賞！”
“葉族長，休要再騙人家，每次說是重賞，不過是些金銀財寶而已。您天天口口聲聲的說喜歡人家，卻不肯把人家納入房中，總是害人家空歡喜一場，哼！”
美人推臂躲閃，不願再飲。
老叟的枯唇瞬間貼了上來，“你若不飲，再多親兩口也行。”
美人甚是無奈，半推半就的抿了小口。
門外闖進來一個家仆，跪地道：“老爺，不好了，錦涼那邊出事了！”
老叟喚作葉玄岐，正是葉家一旁支的當家人，他布滿笑褶的臉變得陰沉起來，怒喝道：“你丫沒長眼啊！驚到我的美人了你知道嗎？”
家仆挨了訓，本欲悻悻退下，葉玄岐又喚住他，“回來！”
“興致已經被你打斷了，就留下來說說吧。”葉玄岐的冷臉轉向美人，瞬間又嘻聲連連：“美人，你先下去吧，回頭我再找你。”
衣香鬢影間，美人與丫鬟們紛紛退下，偌大的廳堂隻剩主仆二人。
葉玄岐喝了一杯酒，摔在酒桌上道：“錦涼出什麽事了？”
小仆答：“葉玄嶺族長被人殺害了！”
“什麽？”葉玄岐噌地一下站起來，大聲質問：“誰能殺得了我大哥？”
“不僅是葉族長，州老爺夫婦也被害了，而且三個人皆是死無全屍。葉族長少了心髒，州老爺夫婦各少了一隻腳。”
“什麽時候的事？”
“快一個月的事。”
“一個月？我為何一點風也沒聽見？大哥去世，哪有不通知我這個親弟弟的道理？他家的小輩們都幹什麽吃的？這點禮數都不懂？”
“葉雪岩公子也出事了，他如今身陷大獄，恐有性命之憂。至於錦涼城的消息一直沒遞出來，據說是城老爺有意為之，好像是因為死無全屍的緣故，不願被太多人知道，遂全麵封鎖了消息，葬禮也隻許本支直係參加了，沒有叫上旁支其他族人。”
“我雪岩孫兒因何進了大獄？”
小仆搖頭：“尚不清楚，但探子來報據說是被陷害的。當家的，您說這事該如何處理？”
“現在我大哥家裏是誰當家？”
“應是城老爺。”
葉玄岐輕蔑道：“他那個窩囊廢能幹什麽？我雪岩孫兒被陷害都無人搭救，真當葉家無人了麽？”言罷，他拂袖回家，連夜收拾行李啟程去了錦涼。
*
天權十五年四月初七。
早上，林瑤青來公婆房中請安，碰巧今天公公婆婆都在，張母便拉著林瑤青坐下閑聊了兩句。
張父問：“瑤青啊，徹兒他待你可好？”
“回父親的話，夫君他待我很好。”
張母問：“你最近身體如何？母親新得一些阿膠，可多熬一些送給你補一補。”
林瑤青紅著臉道：“謝母親關心，一切都好。”
最近丫鬟遞來消息，說少爺與少夫人夜夜勤奮耕耘，老兩口聞之歡欣不已，對林瑤青的態度也和藹了許多，張母更是不再尖酸刻薄，她微笑道：“你們成婚眼看就一個月了，現在多努力努力，好趕快給我們老夫妻生個大胖孫子。”
林瑤青低了一下頭，算是應承。
張母繼續撫慰：“你也不用擔心孩子的教養問題，咱家有的是人幫你一起看著，你盡管負責生就好了。”
勸生之話如此直白，林瑤青的小臉都要紅透了：“兒媳盡力。”
“眼瞧著你們小兩口是定下了，我們也安心了。”張母長舒一口氣，轉念又道：“瑤青啊，你對你的堂妹林珊印象如何？”
林瑤青先是一頓，開口答道：“珊妹她溫婉賢惠，做事仔細，挺好的。”
“品行如何？”
“與人為善，不爭不搶。在林家的這群姐妹中，她是脾氣最小的，兒媳自愧不如。”
“那便好。”張母望了一眼張父。
張父接道：“你與徹兒之後，我和你母親便想著為你阿衍弟弟也尋一門好親事。”
林瑤青本想說林珊是庶出，若是弟弟正妻的人選，是不是有更好的選擇之時，張母又道：“我與林珊的母親認識，關係一直不錯，她以前還經常帶著小林珊與我一起逛街。如今孩子們都大了，我們想著若能親上加親，便是極好。”
原來兩家長輩還有這種淵源，林瑤青舒了一口氣，幸虧沒有盲目開口，險些說錯了話。“珊妹賢良有禮，若是她能嫁到張家，定能彌補兒媳的不足，可與兒媳一起孝敬父親母親。”
“能有你這句話，我也算是放心了。”張母點頭：“像咱這種大家族，最怕的就是兄弟鬩牆，妯娌不和。你和林珊關係好，日後能和睦相處，我們做公婆的也能放心些。”
“母親說的是。兒媳是長媳婦，一定會學著與弟妹們和睦相處的。”
“那便最好了。”
張父道：“如今諸位弟弟們的婚事都已提上日程，以後各房弟媳們嫁過來，你一定要拿出來長媳的風度出來，不要與她們斤斤計較。當然你是長媳婦，也有管教她們的義務，尤其是妾室丫鬟之類，有品行不端的，你也要懂得管理訓誡，維係家風正統。”
“是，兒媳謹遵父親母親教誨。”
婆媳兩個再聊了一陣，林瑤青行禮告退。出門時，林瑤青見牆根有個小丫鬟匆匆跳起來奔跑離去，林瑤青問向月無影：“她是誰？”
“采荔，她是二少爺房裏的丫頭。”月無影答道：“少夫人可要喚來訓話？”
“不必了。”
小丫鬟想必也是奉了主人的命令前來探聽婚事的，林瑤青不想節外生枝，便直接去了藏書閣看書去了。
藏書閣沒有旁人，她可以心無旁騖的專心研習新的功法。盡管沒有靈力，但偶爾試練兩下亦是知足，小日子算是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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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荔一路哭哭啼啼地跑到張衍房中，“二少爺，大夫人今天問了少夫人覺得林珊小姐怎麽樣，恐怕二少夫人的人選已經是定下了。”
果然是林珊，張衍聞之，確實有些失落。
林珊與心目中的她相比，確實遜色太多。
采荔繼續道：“大夫人當真偏心，憑什麽為大少爺就能娶個嫡出的小姐，替二少爺就得安排一個庶出的小姐？嗚嗚嗚嗚，奴婢都替您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