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賭局（二十一）
“嘭！”一聲踹門的巨響。林瑤青聽見聲音，本能地蜷退著。張徹麵色陰寒地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林瑤青瑟縮在被子裏，低眉著眼眸，躲避著他的眼睛。張徹盯著她許久，磁啞的問了一句：“林瑤青，我最後一次問你，你到底從不從我？”
夜晚的竹園靜謐祥和，房間裏隻能聽到窗外偶爾呼嘯而過的風聲。
細微的聲音劃破寧靜：“不從。”林瑤青答複的音量極小，卻充滿了肯定。
張徹不悅，但仍想給彼此留有台階，他謊稱道：“我沒聽見。”
林瑤青苦笑了一聲，她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被子，堅定了與他對抗的決心，譏笑道：“是你問我的，我已經回答了。”
“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她不明白來來回回的文字遊戲有何意義，林瑤青索性拒絕個幹脆：“好，你聽清楚，我林瑤青即便是死，也不會從了你這卑鄙小人！這次你聽見了嗎？”
一陣陰風吹過，張徹的唇角微微勾起，臉上喜怒不明，“林瑤青，你不要後悔，今晚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了。”晃動的燭光映在他半邊的側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陰暗，“你若從了我，我便放過葉雪岩，從此你好好跟著我過，我尚且可以留他一條性命。”
她若不從，他又能奈何？真的取他性命麽？林瑤青不懼他的威脅，咬牙道：“不！不！不！你還想讓我說幾遍？”她滿臉的憤懣與不甘，“我若不是被封印，怎會被你欺辱？你打不過我，也就是靠四大族長把我封印了，才能把我囚在這裏，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本事？你隻會欺淩弱小，你根本就是不算個男人！我為何要從你？”
麵對如此直白的挑釁與責罵，他的聲音依舊平淡，“惹怒了我，後果你承擔不起。”
“後果？後果能有什麽？殺了我，還是殺了雪岩哥？”她尖聲道，“葉家也是大族，你敢動他們家嫡長孫，葉家一族怎會放過你？”
張徹露出一抹淺薄的笑意，“嗬，你倒是提醒了我，看來我確實不能親自動手呢！”
他當真要動手，林瑤青警覺問道：“你想買凶殺人？”
“不不不，我不殺他。”他眸色愈來愈深，嘴上掛著玩味的笑容，“死了有什麽意思？讓他身敗名裂，無顏立足於家族之中，豈不是更有趣？”
林瑤青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她直起身子對他吼道：“你別動他！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麽事衝我來！”
“冤有頭債有主，他試圖染指我的妻子，我不該報仇麽？”俊朗的笑容凝結在他半邊側顏上，“若是昨天我被藥迷倒了，想必他已經帶著你遠走高飛了吧？”
“.……”
“讓我猜猜，你們現在會做什麽？”張徹饒有興致的猜測道：“現在你們正乘著一匹快馬，快活地奔馳於萬花叢中，然後到了一處山洞，情難自禁，立即寬衣解帶、卿卿.我我、難舍難分？”
林瑤青被他羞辱的麵色通紅，她痛斥道：“胡言亂語！我們沒你想的那般齷齪！”
她臉上的表情變化都被他盡收眼底，她分明就是被他說中之後的惱羞成怒。
張徹的聲音冰冷起來，“林瑤青，是我太縱容你了。”
“.……”林瑤青一直勸解自己，如今他為刀俎她為魚肉，不要與他起衝突，可方才的交談還是失控了。她又得罪他了。
好在雪岩哥畢竟不是什麽無名小輩，他是葉家的嫡長子，將來要繼承族長之位的男子。她不信張徹會為了得到她而做出傷害兩族交情的錯誤決斷。
林瑤青在賭，她賭他不敢殺了葉雪岩。
張徹的望向林瑤青的眼神逐漸變得輕蔑而又陌生。他轉過身去，邁著陰森的步伐走到妝台前，翻出那支海棠發釵。
林瑤青不知他為何會知道這個發釵的藏處，還能精準的翻了出來。她光著兩隻腳丫跑下床，立刻要去奪回，“還給我！”
“哢！”
慌亂的腳步硬生生停了下來。張徹當著她的麵，已經將發釵一折兩斷。
“不要！”林瑤青的瞳孔瞬間被悲傷籠罩。
張徹冷漠地將斷成兩截的發釵扔在了地上，嘲弄地嗤笑一聲之後，摔門離開了房間。
*
黑漆漆的夜牢裏，陰森可怖。
“都先退下吧！”張徹屏退了所有夜衛。
夏逸見看守的侍衛們離去，抬頭朝著張徹咯咯笑了起來，身上的鏈鎖也跟著顫出聲響，“張公子，上次送來的酒不錯，口感香醇，回味甘甜。”
“你的消息也不錯。”張徹頓足，與他保持一步的距離。
“哦？”夏逸聞言，推測道：“想必合作得很愉快。”
“是啊。”張徹點頭，挑眉問道：“我們再做一筆交易如何？”
“好啊！”夏逸問也不問就爽快答應。
“你不問問我想做什麽交易？”
“除了宗主不能說的秘密，一切都隨你。”夏逸風輕雲淡道。
張徹的雙眸逡視著夏逸的一舉一動，“說吧，你想要什麽？”
“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顧影粼。”夏逸毫不客氣，直接道：“讓顧影粼過來陪我，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一抹古怪的表情在張徹臉色凝結，夏逸咧唇解釋道：“美酒配美人，我在夜牢裏才不會無趣嘛。”
“不行。”他果斷回絕。
夏逸先是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繼而賭氣道：“不行就算了。”
張徹倒也不慌，他在夏逸麵前慵懶地散著步，“沒關係，談不攏就算了，不強求。”
夏逸吹了聲口哨。
“我也不會對你動刑，頂多就隻是把這層牢房的大門用磚石砌死。在我擔任城主的這一年，你就安安靜靜在這牢裏待著。”張徹撫著鐵門，口氣裏帶著歎氣與憐憫，“真是孤獨啊，連個侍衛的聲音都聽不到，就算渴不死餓不死，也會憋死吧？”
說起砌牆，夏逸麵色忽變，他連忙諂媚笑道：“張公子，別呀，這事好商量。你是私事，我也是私事，咱們萬事好商量。”
張徹毫不掩飾臉上得逞的笑容，銳利的目光掃向他：“魔宗為何要取葉家人的殘肢？我想知道下一個目標是誰，何時，在何處。”
“問題太多了，不公平。”夏逸搖著頭，“我隻能回答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