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賭局(十六)
“走開!走開啊!”林瑤青拳腳相向,爪齒鋒利,拚命護住身前的布料。他撐臂困住她,垂首趴在她耳邊低聲問道:“他碰你哪裏了?嗯?”
她先是一愣,繼而羞憤地將臉扭在一邊,身上的涼意令她焦躁難安。
“不肯說?”他打量著她身上葉雪岩碰過的地方,“可惜我都知道了。”
林瑤青倍感恥辱,抵死反抗,她猛然抽出手臂,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
“啪!”
張徹被她打懵了一瞬,整張臉瞬間垮掉。
林瑤青大口喘著粗氣嗔怪道,“張徹!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他歪著頭,眸中盡是暗沉,陰沉哼道:“乖一點不好嗎?”
她的心髒劇烈跳動著,他低吟道:“非要見識我的手段嗎?”
“我不管,你答應過我的!”林瑤青用被子護住自己,顫聲委屈道:“你不能!”
黑色的旋渦在他眼睛中旋轉奔湧……
她知道,這一次,她怕是躲不過了……可與其一輩子被他侮辱,她寧願一死,於是林瑤青抱著必死的決心,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一股腥甜湧出,血液在兩人的口腔中漫延。張徹察覺異樣,他立刻停下動作,一手卡住她的下頜,用力撬開她的上頜,她吃痛地張開嘴,小舌上一圈鮮血淋淋的齒痕盡收他的眼底。
她竟然想咬舌自盡!兩人四目怒火對視,張徹掐住她的脖子,狂怒道:“林瑤青,你他.媽敢自.殘!”
“來啊,掐死我啊!”林瑤青發絲淩亂,嘴角掛著鮮血,她淒美地笑著,“我說過,我就是死也不會從了你!”
張徹怒極,恨不得立即將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掐死。暴虐的因子在他胸腔匯聚,他手上的力氣愈發之重,林瑤青的臉已經漲紫,閉上雙眸隻等待死亡的來臨,可就在這時,他忽而收手,翻身下了床。
林瑤青瞬間得到呼吸,見他離開,她忙忙拽過被子,蜷縮到了一旁。
“林瑤青,你會答應的。”他背對著她,話中帶著警告與威脅,餘光投來一記陰狠的眼刀,“你不會想見識我的手段的。”
她冰冷的裹在被子裏麵瑟瑟發抖,她怕他,十分怕他,以至於怕他怕到以後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方才他是真的想要了她,差一點,隻差一點,她就被他傷害了。真是造化弄人,可明明也隻差一點,她就可以和雪岩哥遠走高飛了.……
張徹穿好衣服憤然離去,他推開房門,迎麵的涼風將其身上的燥熱吹散。他的神思恢複清明,她不愛他,她到底是不愛他,她寧願死也不願意和他親近,恐怕她這輩子也不願意真心成為他的妻子,她從未在乎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他的忍耐退讓隻會淪為笑柄。
青山難移,頑石難化。
既如此,他也不必再做個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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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張徹沒有回來,這也是他們自成親後第一次沒有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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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林瑤青蜷縮在一角,門外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讓她驚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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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徹一個人坐在冰冷的書房裏,沒有一絲溫暖的氣息。他想回去看看她,他想回去抱著她,可他亦知道,她此刻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他。
子時,一團黑影閃現在張徹的書房之中。來者大概是個男子,房內燭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臉麵,隻見一簇簇彎曲雜亂的頭發黏在他的臉上,下顎油膩的肌膚黑濁不堪。他穿著一身破爛布條,上下散發著一股巨大的腐臭味,粗糙的雙手滿是疤痕,草編鞋內的腳掌已經潰爛。與張徹的英俊華貴相比,他與這書房裏似乎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張徹見他來了,依舊平靜地坐著,隻開口低聲問他:“今天交過手了,感覺如何?”
“有點難度。”男子回答的嗓音極其粗啞,像是喉嚨受過嚴重的傷,“上仙位確實有點不好控製,好在今日我已將控骨釘已經打入他的腳掌,藥粉也與其血液相融,若屆時再加強一劑輔助,短暫的操控一下尚可實現。”
“近日那批魔化的人你可見到了。”
“見了。”
“做成和他們相似的樣子。”張徹不耐地翹著腿,眼睛裏氤氳著怒氣,“明天就安排上。”
男子許是察覺了張徹的煩悶,他抱拳道:“張公子高明。今兒幸是提前做了準備,不然尊夫人恐怕再難循跡。那葉家公子的迷藥也確實厲害,別說我還真想討得一二,回去仔細研究一番。”
張徹哼了一聲,輕蔑道:“葉雪岩不擅製藥,迷藥八成是林瑤紅的醫館調製的。”
男子點頭,似是豁然開朗,“哦,那兒確實藏著個厲害的製藥高手,林三小姐能將他收入麾下,也是厲害。”
“你認得?”張徹挑眉。
“談不上。”他隨意回道,“興許屈先生認得。”
張徹對這個好妹妹的人際關係不感興趣,他無意深究,隻寒聲吩咐道:“最近不要走遠了,我可能隨時叫你。”
“好。”男子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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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之前折笎在島上醒來後,抬眼望見自家少爺慘狀,連滾帶爬地跑過去,用自己的雙手一根一根地拔出了紮在葉雪岩腳上的鋼釘。天色逐漸變暗,他半扶半背地將少爺拖到船上,劃船槳離開了小島。
少爺的這幅模樣自是不便歸府,折笎將葉雪岩送至一處別院,用信鴿喚了綠螺過來一同照顧。
綠螺見信,來時順便帶來一位老年醫者。醫者背著藥箱,迅速地清理了葉雪岩身上所有的傷口,耐心地敷藥包紮完畢。隻是最後纏裹他的腳掌時,他白眉緊皺,嘖聲連連。
“我家少爺可有不妥?”綠螺憂心問道,“可會傷及根本?”
“這倒不會,葉少爺傷的不重,隻是缺水缺食而已。老朽為他服下藥,應該很快就會蘇醒。隻是.……”醫者喃喃低語道:“葉公子這傷口有些奇怪,可是也說不出怪在哪裏。”
折笎與綠螺互相對視了一眼,醫者又道:“也或許是我多心了。你們暫且觀察著,有問題再叫我。”
“多謝!”綠螺很是感激,付了診金親自送醫者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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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葉雪岩恢複清醒,綠螺侍候他服用餐食,他隻喝了口水,便將餐盤推至一邊。
“少爺,您一天沒進食了,多少用一些吧!”綠螺勸道。
葉雪岩擺擺手,將身體靠在床頭,憂思上湧。他自嘲地笑了一聲,用拳錘擊自己的胸口:“我真蠢!我本應該想一個更為縝密的計劃才是,而不是像今天這般倉皇出走,敗得一塌糊塗!”
燭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說不盡的懊惱與後悔。
“少爺,您別這麽說。”折笎煞是心疼,“您的計劃已經很好了,紅小姐的藥也是提前測試過的,本該萬無一失的,隻是不知道那張家少爺用了何種方法扛過迷藥,此事怪不得少爺您啊!”
葉雪岩笑著搖頭,“不是藥物的問題,是他是已經提前知道,早早做好了準備。他甚至早就安排好幫手,藏匿在湖水之中,無人可以察覺。”
“那張家少爺心思太深了吧,隻怕林大小姐.……”折笎話未說完,綠螺狠狠瞪他一眼,折笎知道自己多嘴,忙忙捂唇打住。
“你說得對。”葉雪岩看著兩個隨從擠眉弄眼的模樣,搖頭苦聲道:“是我的疏忽害了青兒,是我害了她……青兒這次被張徹抓回去,定要受之欺辱。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那豎子的性格我再了解不過,今天計劃失敗,他所受到的所有羞辱定要在青兒的身上討回來,我甚至還擔心他會拿出家法,狠狠教訓她一番。”
“少爺,您別想多了。”綠螺寬慰道,“以前學堂下學時,奴婢也多次見過那張家公子的。說句眼拙的話,奴婢覺得那張家少爺多多少少是有點喜歡的林大小姐的,他既然喜歡,又怎舍得動呢?頂多也就是嚇唬嚇唬罷了。奴婢倒是覺得,張公子來找您的麻煩的可能更大,您要多加小心才是。”
葉雪岩略顯疲憊道:“他能來找我的麻煩最好,千萬別再拖累青兒。”他見綠螺與折笎也已經累了,於是遣散了手下,一個人陷入冥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