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競技場(六)
主仆三人回到臥房,林瑤青扶白瓷坐下,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傷口,關心道:“白瓷,傷還痛嗎?”
“不礙事,大小姐放心。”白瓷回道,”奴婢一直用靈力護體,蒙耶那拳雖重,但不曾傷及根本。”
“對不住,我也沒有料到今天的事情,害你受驚了。”林瑤青自責道。
“大小姐哪裏的話,白瓷是大小姐的奴婢,能替大小姐分憂是奴婢的榮幸。蒙耶並非中原人,看他武功路數應是無法催動靈力,也肯定不知大小姐被封印的事,或許並無惡意。”
林瑤青感歎:“幸好在林府我們常常一起習武,默契尚存,否則結果難料啊。”
翡翠望著二人輕聲道:“大小姐,奴婢有一事稟報。”
“何事?”
翡翠身體前傾,小聲朝林瑤青道:“在競技場時,有人拿著弓弩想刺殺大小姐!”
白瓷悚然一驚,林瑤青眉頭微蹙道:“是誰?你可看清楚了?”
“不曾看清。他們見奴婢發現了他們,便撤退了。”
白瓷疑惑問道:“為什麽要刺殺大小姐呢?“
“我也不知何時招惹了一幫仇敵,整日想著與我決鬥。”林瑤青咧嘴苦笑,”現如今已經升級為暗殺了。“
房外傳來腳步聲,白瓷自知身份卑微,不顧身上傷勢,忙忙站起身來。張徹推門而入,月無影端著一盤珠寶首飾也跟著進來,站在少爺身後。
林瑤青望著盤中珠寶道:“這是何意?”
“賞給白瓷的。”張徹回答,並眼神示意月無影放下。他見主仆三人滿臉疑惑,又道:“賭場剛開業便賺了個好彩頭,賞賜白瓷一些也是應該的。”
白瓷跪地問道,“奴婢謝過少爺,隻是白瓷愚鈍,不知賭場的盈利和奴婢有什麽關係?”
張徹解釋道:“競技場的旁邊便是我新開的一家賭場。你和蒙耶的對戰便是一場賭局,所有賭徒都押蒙耶會贏,誰都沒有料到結局是你勝了,讓賭場大賺一筆。”
“原來張大少的競技場還有這個功用。”林瑤青嗬嗬低笑了幾聲,嘲諷道:“台上血肉橫飛,台下傾家蕩產。你們張家的錢可真髒!”
張徹反諷:“你們林家的錢就不髒了?”
林瑤青義憤填膺地答道:“我林家光明磊落!不會虐待奴隸,也不掙奴隸的血肉錢,更不願害人背上賭債,妻離子散!”
“真是可笑!”張徹輕嗤道,“看來你還沒有掌握林家的權,對林家的核心秘密知之甚少啊!”
“我不知,難道你知?”
“好啊,我不妨說與你聽聽。”張徹直言道,“林家的武功在江湖上排名第一,你可這個名頭是建立在多少奴隸的屍體之上!你們林家私開修羅場,把奴隸關在地牢裏互相殘殺,剩下最凶狠的幸存者,送給你們這些公子小姐當陪練。留強滅殘,精兵除弱,如此陰毒的招數可是從你們林家傳出來的!”
“笑話!你休想抹黑我們林家。”林瑤青轉向白瓷質問道,“白瓷,你且當著張大少的麵說說,我們林家可屠殺你們?亦或讓你們互相殘殺了嗎?”
“不曾。”白瓷如實答道,“雖然奴婢做陪練也確實受過傷,但沒有大礙。小姐待奴婢如姐妹,未曾出現過少爺說的那般殘酷的事情。”
“聽聽,聽聽,”林瑤青雙手鼓掌道,“讓你胡說八道,打臉了吧?若真如你所說,像翡翠這種功力低的,早就被殘殺淘汰掉了,又怎麽會好好的活到現在?”
張徹並不理會他們主仆的一唱一和,信手將一個賬本扔到林瑤青懷裏。她兩手接過,聽張徹說道:“族長說了,這個競技場和賭坊算是我們夫妻的私產,收益進我們的小金庫,不入張府的賬。下午你既在家無事,便仔細學學管賬,多多長進長進。”
林瑤青抓著賬本,恍然悟到,她正納悶張徹怎麽沒喊著弟弟們同去同樂,原是怕其他弟弟眼紅。思忖片刻,她又怪聲怪氣地問他:“你娶我不會就為了多掙一些私產吧?”
聞之一驚,張徹再度被她氣笑了,他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腦袋裏隻剩錢了?”
不是因為錢,那就是因為權,林瑤青暗自腹誹,難不成還因為愛?
她才不信張徹會喜歡她呢!
翡翠站在兩位主子的身後,彎唇看他們吵嘴逗樂,眼眸裏卻是無盡的暗淡悲涼。
*
午後,張徹出府,與白敬堯一同商議城中事務。葉家慘案尚未得到任何線索,白敬堯提議與張徹兩人再審夏逸,或許能探得一二。張徹讚同,與白敬堯一道出行。
在通往牢室的路上,白敬堯緩緩對張徹講道:“賢侄,自從夏逸被捉入獄,我已審過幾次,但他嘴硬地很,半句話也不肯透露。”
這倒是在張徹的意料之中,畢竟是排行榜上的殺手,怎會輕易招供?
夜牢的囚室分為四層。地上一層關押的是錦涼城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的普通囚犯。地下二層關押的多是劣根難改的慣犯。地下三層關押的是魔宗殺手。地下四層囚禁的乃是重刑犯中的重刑犯,諸如四大殺手之一的夏逸。
光線漸暗,陰濕之氣漸重,張、白兩人一步一步地向下邁著石階,走了許久才到達夜牢底層。
堅固的囚室裏鐵鏈橫斜,夏逸的手腕腳腕和腰身皆被牢牢捆住。張徹用火把照亮漆黑的牢籠,夏逸如同鬼魅的臉龐緩緩抬起,目光炯炯地盯著來人陰笑道:“吆,張大少?”言罷,還甩了甩遮在臉上的亂發,露出整齊的牙齒。麵對他高揚的態度,張徹威嚴道,“夏公子,葉家之事,你可知情?”
夏逸陰測測笑了起來,“我被你們關在牢裏,怎會知道外麵的事情?問我有意思嗎?”
白敬堯和藹的臉色變得淩厲,他揮起長鞭,狠狠地抽了一下夏逸,然後道:“夏逸,我勸你最好快說實話,否則徒受皮肉之苦!”
“啪!”夏逸重重地挨了一鞭,臉上卻故意露出撓癢一般的舒爽神態。白敬堯再度揮鞭,張徹忽勸住他,“白伯父,可否允我單獨夏逸其聊一會。”
“賢侄請便。”白敬堯收手,帶著其他看守一起走出牢房。
火炬跳動的火花劈啪微響,牢裏隻剩兩人,靜謐異常。張徹走到他的身邊,俯身輕道:“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四目交匯,夏逸饒有興致地等待對方的提問,張徹聲音愈發低沉,喑啞道:“你為何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