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競技場（三）
柳懸懸放下兩條交疊的細腿，半倚在妝台前媚笑道：“呦，這不是最近紅透錦涼的顧大美人嗎？”
三個月前，花衣巷新開了一間妙仙樓。樓中的姑娘多才多藝，善用手段，硬生生搶了千嬌閣的不少客人，如今來的正是妙仙樓頭牌，顧影粼。
鋒芒的眼神交匯，顧影粼和身後的丫鬟福了下身子道：“是柳姑娘啊，打擾了。早聞柳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明豔非凡。”
柳懸懸站起身來，哀歎道：“是啊，懸懸出道已久，早已人老珠黃，怎比得粼粼姑娘二八妙齡，青春貌美？”
顧影粼纖手微搖，“姐姐說笑了，影粼不敢當。”
柳懸懸邁著妖嬈的步子，雙手交握在胸前，衝顧影粼笑道：“美人映湖，顧影粼粼。可真是個好名字。”
“名字是我家東主為我取得，粼兒也很是歡喜。”她甜甜地笑著。
柳懸懸悄悄翻了個白眼，轉身又笑道：“這正是梳化間，顧姑娘快請進吧。”
丫鬟扶著顧影粼邁入門檻，她們似是不願多事，向內找了個清淨的空餘鏡台入座。
兩大頭牌各居其所，難得出現在同一場合。柳懸懸自是不肯放過她，隨其走到她的鏡台附近，略帶諷刺地笑道：“張大少同時請了我與粼粼姑娘，想必是覺得懸懸已經過氣，還需憑借妹妹方能鎮場。”
“姐姐多慮了。”顧影粼的話音微變，“張少爺若是信不過的姐姐，也不會安排姐姐跳開場舞了。”
“聽口音……粼粼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柳懸懸有些不依不饒，繼續問道：“如何來得錦涼？”
顧影粼頓了一頓，拎出手帕輕沾眼角，“影粼命苦，幼時曾遭拐賣，後經多番周轉，得東主相救，得至寶地。”
“粼粼姑娘的東主……很有眼光嘛，隨隨便便救人一命，就能收獲千金嬌軀，萬金回報。”
顧影粼一時語塞，答不出話，小拳握緊又疏開，她不敢惹麻煩，隻瞥了一眼小丫鬟示意為其梳化。
親見兩大花魁明爭暗鬥，林瑤青躲在衣櫃裏感歎，真是同行見麵，分外眼紅啊。
柳懸懸隨意地走動著，最終靠在了衣櫃的旁邊，頗有興致地看著顧影粼一步步的梳化。其他人不再言語，可昏暗光線下的林瑤青的眉頭越皺越緊。柳懸懸身上香粉極其濃鬱，甚是刺鼻，烈香撲麵，林瑤青已經忍耐了許久，但無奈鼻頭太過瘙癢，到底是沒憋住，硬生生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她慌忙雙手捂住口鼻，卻還是被門外的聽了去。
“什麽人？”柳懸懸警覺道，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開衣櫃木門。林瑤青瞬間失衡，立刻頭重腳輕的跌了出去，撲到了地上。
輕塵飛揚，藏匿之人麵容浮現，竟然是大部分人都熟知的林家大小姐！
全場具是一愣。
林瑤青滿臉漲得通紅，甚感羞愧，她撐手想要爬起來，無奈腳還卡在衣櫃裏，腳上猛地一使勁，則又被絆了一腳，再度趴在地上。
場麵一度尷尬，眾人不明情況，無人敢上前幫扶。林瑤青忙兩手撐地，佯裝笑道：“對不住！對不住！走錯地方了。”
之前見林瑤青遲遲未歸，張徹遣了戴箏前去查看，戴箏又差了幾個小廝一路查找。白瓷和翡翠四處喊著大小姐，路過梳化間時見許多人匯聚，便進屋查看，正好撞見林瑤青的窘迫一幕。
“大小姐！大小姐！”兩人匆忙跑上前來去扶她，林瑤青聽得熟悉的聲音，恨不得雙手捶地，立刻消失，隻恨自己靈力全失，使不出遁地術。
戴箏也帶人尋來，見林瑤青趴在地上，正麻木地被兩個丫鬟們扶起，忙問：“少夫人，出什麽事了？”
“誤會，誤會。”林瑤青笑著擺手，“無事，無事。”
顧影粼來錦涼城時間較短，不認得林瑤青，可她見過戴箏，能被戴箏喊少夫人的，也便隻有那位林家大小姐了。
原來是她。顧影粼臉上的殺氣絲轉瞬即逝。
白瓷和翡翠替林瑤青整理衣擺，拂去灰塵。
柳懸懸在旁咯咯笑道：“哎呦，我道是哪家小賊，這不是張家的新少夫人嘛！”她打量著林瑤青上下左右，偏頭對舞姬們調侃道：“少夫人這是信不過手底下人，親自在衣櫃裏清點家產呢！嗬嗬嗬嗬！”
眾舞姬紛紛竊笑，林瑤青窘迫難耐。
“柳姑娘，休得胡言。”戴箏義正言辭地嗬斥，“小心惹禍上身。”
“哎呦，奴家怎敢。”柳懸懸搔首弄姿，讓開一條道路。戴箏不理她，散開圍觀人群，護送林瑤青離開。
走回觀賞台的路上，月無影也過來，抱拳問林瑤青道：“少夫人，您這是去哪裏了，讓奴婢好找。”
林瑤青自是不肯承認她是想逃跑，於是朝著幾個下人編謊道：“我本想看看競技場的構造，不小心迷路而已。你們可不許找少爺告狀。”
戴箏與月無影當然不信她的謊話，但也不敢當麵造次，暫且應下。
回到包間，張徹見林瑤青略顯狼狽的回來，嘲笑道：“夫人這是掉進茅廁了？可需回府換件衣裳？”
林瑤青白了他一白，“怕是讓你失望了。”說罷，就坐於椅上。方才跑得口渴，她抓起一杯茶，豪飲而盡。
第一場競技比賽早已開始，張徹不再理她，繼續看比賽。
翡翠為林瑤青再倒一杯。白瓷見林瑤青出汗，便掏出一把扇子，替大小姐扇著風。談起這把扇子乃是早年間林母賞賜的，它不僅製作精巧，白淨雅致，還附帶攻擊屬性，是把絕佳的女子武器。直至第二杯飲盡，翡翠從旁遞上絲帕，林瑤青接過，信手沾了沾額間的汗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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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之下，一個瘦弱的小哥對著身邊的魁梧大漢小聲說道：“蒙耶兄弟，你看見林瑤青身後丫鬟拿的那把扇子了嗎？那是白玉扇！堂堂上古神兵竟然被用來扇風！這位林家大小姐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點！”
魁梧大漢定睛細看，扇子果非俗物。他好勝心湧起，對著瘦弱小哥道：“哦？是嗎？我倒是想看看那個林娃娃有什麽本事！”言罷，大漢欲向樓上走去。
瘦弱小哥一把拉住他，“別，少爺不允許我們上去的！”
“休要攔我。”大漢一甩，小哥立刻被摔到在地。
“咚咚咚！”
張氏夫婦隻覺地板一陣顫動，茶杯的水搖晃起來。
“蒙耶求見。”包間外響起一個粗獷的男聲，緊接著又響起封世軒的嗬斥聲：“誰許你上來的？你上來作甚？快些下去！”
張徹令月無影開門，隻見一個滿身銀飾的大漢站在門外，封世軒正伸著一隻胳膊攔住他。
蒙耶見張氏夫婦的包間門打開，立即雙手抱拳道：“這便是名震錦涼城的林大小姐？”
顧影粼十六，柳懸懸十九，隻差三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