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張府（六）
張微身量嬌小，在鵲華堂的諸位世家小姐中算不得出挑。礙於張徹的緣故，林瑤青與張微並不交好，也不曾說過幾句話，且林瑤青曾在無意中發現，張微似乎隱隱對葉雪岩有些好感，但好在雪岩哥立場堅定，每每對其皆是冷落疏離，林瑤青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未找過她的麻煩。
兩人說話間，張微已經將帶來的食盒打開，端出幾盤顏色鮮亮的蜜餞小吃。林瑤青疑惑地望著她詢問，“這是？”
“大嫂，我剛剛聽下人說，大哥在新婚第一天就把大嫂撂下，一個人出去了。我怕大嫂覺得孤單，特帶來幾盤點心，陪大嫂說說話。”張微望著林瑤青，語氣變得小心翼翼，“大嫂不介意吧？”
林瑤青心中當然介意！好不容易走了個張徹，結果又來了個張微，害她都沒有機會規劃逃跑事宜。可張微畢竟懷著善意而來，她麵子上也得過得去，遂伸手拉她坐下，笑吟吟道：“不會，微微吃午飯了麽？我讓小廚房再加兩個菜，我們一起用吧！”
“好啊好啊，”張微拍手，“我正想念大哥小廚房的手藝，今天也來打打牙祭。”
“妹妹院中沒有小廚房麽？”
張微搖頭，“我和其他幾個哥哥的餐食都是大廚房做的，來來回回就那幾個味道，吃都吃膩了。”
林瑤青哦了一聲，問了張微喜好，便吩咐月無影再加兩個菜，添副碗筷。她本想把月無影支開，方便套張微幾句話，誰知月無影諸事皆吩咐采苼采芪去做，隻為牢牢看住自己，可謂是寸步未離，林瑤青心中不悅，但也不好發作，隻能有一句沒一搭的和張微聊天。
張微表現地格外熱情，嫂子長嫂子短的叫個不停，兩人明明並不熟絡，林瑤青也隻得沒話找話，問起了張家的排輩，“妹妹，張家的幾個兄弟我都認得，隻是不清楚他們的親緣關係，可與我講講？”
她放下筷子，有條不紊地答道：“爺爺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便是我們的父親。父親和母親育有三個孩子，大哥張徹、二哥張衍，以及最小的我。二叔家有三個孩子，三哥張徊，五哥張律，七弟張徉。三叔家也是三個孩子，四哥張禦，六哥張銜，八弟張循。小八才兩歲，嫂嫂可能尚未見過。”
“總覺得他們年紀相仿，頗有些分不清呢。”
張微笑道，“嫂嫂，很好記的。三五七單數是二叔家的兄弟，四六八雙數是三叔家的兄弟。除了五哥和六哥是庶出，其他都是嫡出。”林瑤青忽然覺得張微是個聰明的姑娘，簡單幾句話便把複雜的關係理了個明白。她又與她八卦了幾句，直至餐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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慟哭聲此起彼伏，葉府大門緊閉，三口棺材停在院中，一眾孫輩跪在靈前抽泣不斷。
葉家二房葉茂城與三房葉茂垣就下葬問題吵得不可開交。葉家族長葉玄嶺生有三子，如今長子葉茂州夫婦被害，長孫葉雪岩不知去向，葉家便是葉茂城與葉茂垣做主。
“父親和大哥死的不明不白，怎可草草下葬？”葉茂垣氣憤地抱拳朝棺材拜道，“定要捉出凶手，以告慰逝者在天之靈！”
“三弟，你怎可如此糊塗！如今我們隻見屍體，未見行凶者，現場一絲一毫的線索也未留下，去哪裏尋得凶手？還不如早些下葬，讓父親和大哥盡早安息。”葉茂城氣勢淩然。
葉茂垣不服，繼續道：“或許能尋得蛛絲馬跡，我們尚可開棺查驗傷口，以備捉拿真凶。若是早早下葬，豈不皆是枉然？”
“三弟啊三弟，難道你想讓全錦涼城都知道阿爹死於非命？”葉茂城話鋒一轉，又悄聲道，“蓮丫頭房中失火，卻未見屍體，萬一與她有關，豈不是外族瞧了大哥的笑話，落人笑柄？”
葉家向來處世謹慎，除了這個蓮丫頭，也無甚其他醜事。老三亦是擔心與其有關，便隻得朝二哥道：“可是二哥，大哥大嫂的屍骨不全，難道便這般下葬，來世做個瘸子麽？”
葉茂城沉默不語，眾族人也都知曉也族長少了心髒，大老爺夫婦各缺了隻腳。一族族長死無全屍，確實難堪。
尷尬了一陣，一個出自長房的侍衛向前跨出兩步，跪在葉茂城與葉茂垣腳下抱拳道：“二老爺，三老爺，屬下願自斷雙足，獻給大老爺與夫人，心髒獻於族長，以求全屍。”
言罷，眾人皆是一驚，讚歎其忠心可嘉。葉氏兄弟頷首應允。
葉雪嵐見狀，無關之人尚且如此，他為子為孫，心有既有疑惑，自是不吐不快。他起身做了個揖道：“二叔、三叔。爺爺與阿爹阿娘走得確實蹊蹺。侄兒有個疑點，不知當講不當講。”
兩兄弟忙道：“賢侄快說。”
“其實早前我便發現，程家在私下一直針對我們葉家，截了許多咱家的生意。且婚宴那天夜裏我們護送屍體的時候，侄兒正瞧著程氏兩兄弟在後麵賊眉鼠眼地盯著我們。若朝著程家的方向查下去，或能查得一二。”
老三剛想說些什麽，老二葉茂城已然開口：“賢侄啊，生意嘛有輸有贏，這能說的了什麽？再者我們與那程氏兄弟都在一起參加婚宴，也未見他二人中途離席啊？人家順路回家，我們便說他們是凶手，難免太過牽強罷。”
葉雪嵐本想據理力爭，奈何三妹葉雪芙拉了拉自己的衣角，見她搖頭，便隻得作罷。父母慘死，大哥失蹤，如今長房凋零，便隻剩兄妹二人，想必妹妹也是怕與二房三房起了爭執日後淒苦，便作揖告退。
眾親屬議論了一陣，終究還是二房得勝。葉家大門打開，送出報喪的消息。其間，亦有家臣喊出讓二老爺暫持葉家事務的提議，葉茂城謙讓了幾句，竟道貌岸然的應承了下來，惹得三房撇嘴連連。
葉家報信的小廝挨家挨戶報喪，夜牢議事廳裏，白靜堯與張徹正交接城主事務，兩人同時得了消息。白靜堯聽罷，便對張徹囑咐了幾句，表示白家會繼續支持城中事務，與新城主共破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