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當祁無憂帶著城池的管轄令上交時,又提出要嫁給陸霆時,天慧帝並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複。
按照身份來說,祁無憂臣服北楚,自然要給她一個虛名的郡主誥命,但若是想嫁給北楚的世家大族,則不可能。
畢竟祁無憂身份敏感,婚嫁一事,天慧帝自然不會輕易答應。
但祁無憂性子直爽,聲稱在南疆時,她與陸霆便私下定了婚約,甚至暮芸汐也是知道的。
到這裏,天慧帝便有些疑慮,陸霆與無憂公主在南疆時,竟如此親近?
“祁無憂要嫁給陸霆?陸霆給了她婚約信物?”暮芸汐愣了愣,要說祁無憂想嫁給陸霆倒是真的,可婚約信物是怎麽一回事?
“回皇上,這事絕非無憂公主所說,陸霆對無憂公主毫無愛慕之心,怎麽會給她婚約信物?”
天慧帝麵色嚴肅地說:“祁無憂手上有一塊羊脂玉佩,確實是陸霆一直戴著的家傳玉佩。”
“這”暮芸汐皺了皺眉,會不會是祁無憂搶了陸霆的玉佩?
可是祁無憂還說在蠻夷皇宮照顧陸霆?
那個時候,分明就是祁無憂以斷糧威脅陸霆娶她難道陸霆暗中妥協了?
可他們卻始終斷糧啊!
暮芸汐看了看天慧帝,天慧帝麵色冷凝,似乎有些震怒。
先不論信物一事的真假,祁無憂貿然聲稱要嫁給陸霆,又真假參半的說了昔日之事,已經讓天慧帝對陸霆起了疑心。
“此事交由你去探探陸霆的口風,他是否將信物給了無憂公主,是否私下定了婚約?”天慧帝說道。
“是。”暮芸汐領命,心底哀歎,當初一語成讖,祁無憂一味想嫁給陸霆,隻會給陸霆帶來麻煩。
若是天慧帝對陸霆起了這份隔閡的猜忌,對整個陸家,都是壞事。
雲霄殿。
東方翊進了寢殿,九千歲半靠在羅漢床上歇息,有些昏花的眼睛看到了緩緩走過來之人,蒼老的嗓子裏發出了一絲笑意,“原來是殿下來了。”
“皇爺爺。”東方翊走至床前。
九千歲笑了笑,耷拉下垂的眼角笑出了褶皺,“承蒙殿下這一聲皇爺爺,老臣再也受不起了。”
“在我心中,您永遠都是尊敬的皇爺爺。”
九千歲欣慰地點了點頭,“殿下,老臣已無法再為神族效忠了,但看到您的神魄歸位,已然了卻心事,願祝殿下早日找到神女,守得神界安寧。”
九千歲說著,闔上了眼睛,鼻息裏傳來淺淺的呼吸聲,隻是靜靜地又睡了過去。
“皇爺爺,一直以來,您辛苦了。”東方翊深深地鞠躬。
九千歲是天機子轉世,他的神魄卻因為窺探天機再也無法歸位,隻剩下一抹殘留的意識,要接受人間生老病死,輪回轉世。
這一世,他夙願已了,若是離開,天下再無天機子
暮芸汐走到宮道,就見龍翊站在馬車前,身形挺拔,氣質出塵,說不出的矜貴。
“怎麽了?”東方翊看出暮芸汐心中有事,情緒頗為煩惱。
暮芸汐說:“翊,我朋友陸霆那邊有點事要處理,我暫時不能帶去你白雲觀了。”
“沒事,改日再去白雲觀也一樣,你先去處理事情吧。”東方翊說道,昔日的情誼還在,他也有些擔心陸霆,且陸霆對暮芸汐也很照顧,他感激不盡。
陸霆這次出事,東方翊給他用了龍族最好的藥,甚至還取了徐驍的童子龍血給他治療,他的傷雖然目前無法挽回,但是並不表示完全沒有希望了。
因為怕陸霆無法承受,東方翊還強加給陸霆意識,讓他好好修煉靈藥師,將來有機會能重新好起來。
但是沒想到,陸霆比他想象的堅強,即便內心再痛苦,也都沒有絕望到底。
暮芸汐到了陸府,陸府已經雞犬不寧了。
祁無憂等了兩日,沒等到天慧帝的回複,就直接到了陸府,口口聲聲要讓陸霆娶她。
暮卿雅早就對陸霆起了懷疑,見到祁無憂上門來,兩人便吵了起來,隨後大打出手。
不消半個時辰,“兩女為陸霆大打出手,鬧得家宅不寧”的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陸霆!”暮芸汐在陸府的書房裏找到了他,“祁無憂是怎麽回事?”
陸霆閉了閉眼,神色淒涼地說道:“當初被困蠻夷皇宮,我想過最壞的打算,若是祁成君歸來,我無論如何也要救你出去,為此,我與祁無憂才有了一個約定,若是她保你平安,我便答應娶她,才給了她一塊玉佩。”
其實陸霆又哪裏會娶祁無憂,若是真的國破家亡,他又怎麽會苟延殘喘的活著?更何況他已經是個廢人了
“陸霆,你怎麽”暮芸汐深呼吸,焦躁不已。
陸霆扯了扯嘴角,聳聳肩無力地道:“你我如同兄妹,做哥哥的焉能不保護妹妹?何況,你是故人的遺孀,無論如何,我要保你平安。”
陸霆歎了口氣,“和祁無憂約定,我本來也隻是做最壞的打算,但是這一戰勝了,我與祁無憂的口頭約定自然不算數,隻是沒想到她竟然找上門來?”
“我去把她趕走!”暮芸汐知道了前因後果,這子虛烏有亂七八糟的婚事絕不可能!
剛才陸府內雞犬不寧,陸霆二話不說趕走了祁無憂,但是笑話卻已經傳了出去。
暮芸汐轉身走到門口,一個人影氣衝衝地從外麵闖進來,直接擦過暮芸汐的肩膀,又快速的衝進書房。
“妹妹!”暮芸汐被東方翊扶著站穩,又趕緊去拉她。
暮卿雅脾氣火爆,一直以來都心有芥蒂,諸多不滿,肯定要和陸霆吵起來,暮芸汐正要跑過去,東方翊卻攔住她。
“別過去,他們之間,需要自己去解決。”東方翊說道。
暮芸汐著急地跺腳,“不行啊,我得去做和事佬,陸霆就是個悶葫蘆,性子又敏感,再加上他受傷,現在根本不可能解釋給卿雅聽的。”
東方翊抓著她亂揮的手,“陸霆是個好男兒,現在受傷的他,內心其實很自卑,他想放妻子自由,從此兩人再無爭吵,他也可以努力成為一名靈藥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