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斷冠
見他輕輕點頭,公孫止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了,繼而道,“早些起來吧,今日暖和,可以出去散散步,為師這便回去準備東西了。”
聞言,南璞玥也不方便起身,隻好禮貌送道:“公孫先生慢走,晚輩衣衫不整便不下榻送行了。”
話落,公孫止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之後起步離去。
從頭到尾,諸葛逸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門一關,見他一副丟了魂的模樣,南璞玥悄聲攬上他的肩膀,明明是自己生命堪憂,卻柔聲安慰他道:“沒事的,不用為我擔心,我們應該相信你師父的醫術不是嗎。”
他一言不發,有酸澀漫上心來,硬是壓了下去。
“是我不好,都怪我……”他喃喃說道,悔恨上來,說著便要抬手扇自己耳光。
“你這是幹什麽!?”南璞玥連忙攔住他,抓著他的手望著他,心底是刀子般劃過的鈍痛,“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好受了嗎?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解決事情嗎?你這樣隻是增加我的痛苦而已,你知不知道!”
他搖著頭,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此時心裏很亂,很怕下一刻便會失去他。
“玥~”他環住他的腰,將頭抵在他肩上,閉上眼,是空洞無邊的黑暗,片刻後,他堅定般說道,“你放心,倘若你將來有個好歹,我定會隨你而去。”
傻瓜……南璞玥將他攬緊了些,對於他的癡情,他還能說些什麽。
“我們起身吧,看看你師父為我們擇的衣服合不合身。”
南璞玥以此打破這種略顯沉重的氛圍,撇開話題對他說道。
眸光微微和緩,諸葛逸鬆開他,看著他,眼裏是看不出的情緒:“你先去試衣服,你的冠被我壓壞了,我先去替你找其它能夠束上的東西。”
眉微微一挑,繼而南璞玥不急不慢的拿起那半截壓在被子下的玉冠。
玉冠確實已斷,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珠半鑲在上麵,隻差微微用力便可將其拿掉。
拿在手中,有些失神的望著,好似是什麽不祥的征兆一樣,南璞玥微微攏眉,難道這一劫注定躲不過了嗎……
若無其事的將中間玉珠拿下來,把玩兩下,貌似身上除了華衣錦服以外,也就這麽一件值錢的東西了,而他並不關心這些,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他關心的是——可以拿去換一些更有用的東西,例如雞湯。
不說受傷,就說昨日耗掉那麽多體力,諸葛逸太應該好好補補身子了。
他嘴角微微牽起,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能為他做些什麽,感覺真好!
扯下上麵的靛藍色絲質冠帶,繼而遞到諸葛逸手中道:“先用這個湊合吧。”
轉過身,諸葛逸為他溫柔的綁起身後一些青絲,日光下,如絲綢般的墨發泛著晶亮的光澤,他動作很輕,南璞玥就那麽舒服的閉上了眼。
仿佛有著催眠的魔力,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讓南璞玥以為他已不在身後了,這時,諸葛逸拿過鏡子放到他麵前道:“好了,看看俊不俊?”
聞言,南璞玥輕笑出聲,至少他這次沒有說“漂不漂亮”。
睜開眼睛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隻見自己肌膚像昆侖山裏潔白的雪蓮花,五官精致分明,狹長之眸似是天山之巔神聖的池水,幹淨清透,額前少許青絲垂落耳際,墨黑長發披在身後,愈發襯得袒露的鎖骨性感白皙,衣衫未縷,這簡直就是近乎妖魅般的美麗。
不知不覺中,竟也被自己如仙如畫的風儀吸引了去,即便每日都會對鏡整理儀容,可是今日的他,卻因換了一個發型而有很大的不同,少了一些平日的嚴肅和高冷,多了一些溫和與純淨。
“我們去試衣服吧?”
南璞玥輕啟唇瓣道。
尚在癡迷中的諸葛逸瞬時回過神,接著回應道:“好。”
這些衣服都很華麗,除了雪白裏衣之外,就是黑色長服絳紫大氅和上好絲綢的冰藍衣袍,衣袍華貴,上麵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南璞玥穿在身上,頎長的身姿,竟是那般俊匹無雙,最後將那件雪白鶴氅披在身上,寬大曳地,細小的絨毛在陽光中輕舞,似是神祗。
“沒想到我師父他一把年紀了,竟然這麽有眼光!”諸葛逸打量他一番很是滿意,不由讚歎道。
不得不說,這兩身衣服不止合身,而且與他們自身喜好與性格剛好吻合。
走出門外,空氣十分清新,雖仍是冷寒,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多做停留。
這個下午,南璞玥悄悄去了鄰居家,鄰居家的大娘見麵很是熱情的與他攀談。
南璞玥沒有其它目的,不過是想要用那玉珠來換一些雞湯,於是,草草了事說明自己來此的本意,很直接,也很明確。
那大娘起初一愣,這顆玉珠的價值自然不必多說,隻是,他真的要用這顆可以買上百隻家禽的寶珠來換一碗雞湯嗎?難道說,這就是富家子弟的闊綽?今日她算見識到了,真的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奢侈。
不過,她隻是看到了表象,並不知其中隱情,南璞玥也不予解釋。
此時,雞湯沒有,大娘大方的把家裏幾隻可有可無的家禽給了他,兩隻鴨子,兩隻雞,外加早上丈夫出門釣來的一些魚。
平日不知其價的南璞玥,出乎意料的一下收到這麽多,竟開心地像個孩子,也許這就是身為一個普通人的快樂,沒有腰纏萬貫,沒有顯赫家世,此刻他隻是單純的拿著這些戰利品回去做好吃的。
知道他衣著幹淨身體嬌貴,所以這些都是大娘幫他提到廚房的。
雞鳴鴨啼,一路上動靜很大。
聞著聲音,諸葛逸在廚房找見他,之後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被綁的活物問道:“你這是……”
南璞玥笑如春風的將他拉過來:“快,你先把它們毛剃了。”
諸葛逸滿臉黑線,不過看著他臉上從未有過的開心,還是忍不住感到欣慰,因為他很少笑的,尤其是像今日這般笑的那麽自然與幹淨,不摻雜詭譎,也不含任何牽強,有的隻是單純的快樂和一臉興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