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同榻而眠
而他又何曾想把事做的這麽絕,不過是因為不想再讓妹妹失望罷了,他實在是讓妹妹失望太多次了,而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不要再失信於她。
空蕩的房間內,一陣安靜沉默。
半晌後,南璞玥將眼睛移到他的臉上,麵色無瀾的與他對視片刻後,輕啟唇瓣說道:“明天一早就去見瑾兒吧。”
酸楚的露出一個笑容,諸葛逸不知說什麽才好,半天來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還是讓自己去見妹妹,難道這件事真的比他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嗎?無奈歎了一口氣,之後鄭重般點頭。
好,我去……
這一夜,兩人沒有分開再睡,很自然的合被掩被,悉悉索索的聲響過後,終於陷入一片安寧。
從頭到尾,南璞玥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轉過身,隻留給了他一個清冷纖瘦的背影。
對此,諸葛逸也並不在意,知道他身心俱疲,心情定是相當複雜,所以也不再多問,索性就這樣讓他好好睡上一覺吧。
靜悄悄的寢室裏,思想在遊走。
淺寐中,荷爾蒙在作祟,咫尺距離,鼻息甚至都可以輕輕撲進他的脖頸,聞著他發間散發出的幽香,諸葛逸心理異常安心,幸好,幸好老天沒有將他帶走……
一種衝動充斥在胸口,忍不住想要將他抱緊,沒有其他想法,隻是單純的想要靠近他,與他肌膚相貼,感受著他的存在,那種真實的擁有,總會讓他覺得無比感動。
一顆心的距離有多遠,或許身體都不能說了算。
斟酌一番,大腦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終究忍不住從他身後將他輕輕環住,其動作很是小心,生怕會驚嚇到他,而自己,也確實沒有心懷什麽不恰時宜的念想。
感受到腰上的觸碰,南璞玥緩緩睜開狹長的眼睛,接著沉眼注視了片刻,既不阻止,也不說話,他實在是太累了,闔上雙眼,也就任由他去了。
其實,事實上彼此兩人的心裏早已了如明鏡,很清楚像這樣單獨相處的日子並不多了,於是,兩人很有默契的選擇了緘默不語,而南璞玥心裏給自己沉默的定義和理解是:既不表示接受,也不代表自己不高興。他的默許,有自己疲憊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心裏著實混亂,根本無法理清頭緒,百般滋味一起上湧,是愛也好,是恨也罷,什麽都不想再管,他此刻隻想安靜的睡去。
又何止是他一個人混沌,諸葛逸這方同樣惆悵,明明愛他,卻在不久之後再也不能靠近他,他是別人的夫君,他沒有任何資格抒發自己的感情,或許自己就這樣孤苦一生,浮生若世,兩袖清風,直到有一天,歲月蒼老了容顏,年輪催白了頭發,彼此遙遙相望,至此笑望滿枝梨花……
月光旖旎,灑在花鳥彩圖的錦被上,格外溫馨,窗外的風輕輕吹著,樹影婆娑,雪枝浮動,樹梢間偶爾掉下一些碎雪,砸在蒼茫的雪堆上,夜梟依舊時不時的叫個幾聲,好在並沒有驚醒大家的好夢,夜間值班的小廝,在兩更時分悄聲進來添過一次炭後便再沒其它動靜,油燈燃盡,也不再去挑亮, 一切如常,而這一夜的氣溫明明不減往日的寒冷,卻流露出一絲別樣的溫暖。
早上起來,門外西風掃雪,一片蕭瑟。
兩人剛剛穿戴好了衣服,收拾好了儀容,這時候,一個小丫鬟半低著頭端著一個托盤徐徐從室外走進來。
藥香彌漫,濃濃的中草劑味,一聞便知有多苦,這讓南璞玥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整日藥不離口的妹妹,而他,也早已習慣了每天聞各種苦藥。
小丫鬟埋頭將藥碗放在案上,南璞玥幾步走近前低聲詢問:“可是熬給我的?”
聲音磁性而好聽,隻是比起平日,多出了幾分沙啞,也是,病了一天一夜,忍受了這麽多水火交融的痛苦,此時還能清楚地說出話來已然算是不錯了。
受其蠱惑般,小丫鬟情不自禁的抬起頭來,剛要回話,卻不想抬頭間無意瞥到南璞玥清俊的容顏,心,砰的一跳,不禁使她瞬間怔住,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頭一次遇到這麽漂亮的男人,失神也是正常的,很快,不自覺的就低下頭去臉紅了,緊張中,竟然都忘了怎麽回話。
這麽明顯,諸葛逸當然看出了端倪,不悅的咳了一聲道:“王爺問你話呢。”
小丫鬟心下一顫,有些慌張,努力平定下心,低頭回想,這個屋子除了諸葛逸和他,也沒有第三個人了,於是她略顯緊張的頷首道:“然,昨天下午趙管家特意交代的,說是有活血化瘀、排寒健體的功效。”
南璞玥手一揮,她終於鬆口氣般脫身而出。
愛慕他的女子何其多,這其實隻是冰山一角,可對諸葛逸來說,還是控製不住的泛起了醋意,不禁有些懊惱自己真沒出息,倘若那人以後成家立室,那他豈不是會瘋掉?!
而大難不死的某人,卻並沒有留意到這些細節,此時氣氛有點微妙,誰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本該動身前往陵安王府的諸葛逸,更是不知怎樣開頭。
往事不堪回首,昨天晚上,兩人可是共睡一榻,雖說諸葛逸一晚上隻是安靜地抱著他,而沒有做出其它難以啟齒的事來,可依舊感覺尷尬,從今早起來之後,他除了將自己的厚衣服翻來給他穿時前後說了不到兩句話以外,其它就再也沒有多說。
猶記得剛剛他手裏拿著裏衣、中衣外三層,再加一件貂毛大氅站在幾近chi luo的南璞玥麵前時,清早起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的衣服髒了,隻好委屈你穿我的了。
南璞玥也沒有介懷,當然,這種不介意也隻是相對於他,若是換做別人,那可真不好說了。
待他全部穿好,諸葛逸的第二句話也是目前為止最後一句話就是:挺合身,原來你穿紫色也這麽好看。
他麵色粉然,有些不自在的別開頭去,心裏嘀咕道:怎麽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