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重症監護室的告白
“急救室？！什麽情況？！”秦晉桓震驚，“哪家醫院？”
“車禍！三醫院！”
胡美玲雙眼頓時發花，拍著大.腿痛聲哀號：“天啊！我的小語啊！”
“老婆！”穆子耀慌忙去扶她，一下沒拿穩，手機摔在了地上，屏幕一下就滅了。
車禍兩個字也讓秦晉桓大腦轟響。此時他已顧不上胡美玲，衝卞子峻說了句“照顧他們”，自己立刻上了車，同時急切地衝黃博吼起來：“去三醫院！快！”
“是！老板！”黃博立刻啟動車子。
“誒！等等我們啊！我們也要去！”胡美玲強打精神推開穆子耀，大喊著往前跑。
“我們坐這部車！”卞子峻慌忙拉住她。
“老婆，這裏還有一部車！”穆子耀一邊撿起摔壞的手機，一邊指著程祥開的車向胡美玲大喊。
“快，快走。”胡美玲推開卞子峻，和穆子耀迅速上了程祥的車。
上車後，胡美玲開始哭哭啼啼地喊著穆語的名字，雙手合十求老天保佑。穆子耀則直起身子、伸長脖子盯著前麵已然開出一大段距離的黃博的車，卻不敢催促程祥，隻是雙雙緊緊地捏住前麵椅背。
“請坐穩。”程祥一邊提醒，一邊快速啟動車子跟上黃博的車。
此時的秦晉桓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黃博開快點，恨不得能立刻飛到穆語身邊。同樣憂心穆語的黃博，注意力高度集中，左超右超，盡可能地將車開到最快速度，奈何此時此路段車輛不少，直到半小時後他才把車子開到三院門診大樓門口。
不待車子停穩，秦晉桓就衝下了車。
“秦少，這邊！”他一下車就有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迎了過來。
“你是——”
“我是三院的院長喬子建，容院長給我打過電話。”
原來不清楚穆語到底狀況如何的秦晉桓，十分擔心，所以一上車就給容纓打了個電話——在安城博愛醫院的醫療技術和醫療團隊都是最好的。容纓得知穆語出車禍後立刻給三院院長打了電話。
“我老婆情況如何？”
“這……我不知道怎麽說，秦少您自己去看吧，秦太太現在在重症監護室。”喬子建邊說邊給秦晉桓指引方向。
聽到重症監護室幾個字，秦晉桓頭皮發麻，腿腳也有些發軟。他強作鎮定地問道：“博愛醫院的人過來沒有？”
“在路上，應該快到了。”
“知道車禍具體情況嗎？”
“抱歉，這我不太清楚，聽說秦太太是被一輛逆行的、載滿礫石的後八輪撞的。”
“後八輪？！”還載滿礫石！
秦晉桓倒吸一口涼氣，眼裏驟然露出狠意。
該死的混蛋，等著被大卸八塊吧！
“前麵盡頭就是重症監護室了。”
喬子建話音剛落，秦晉桓就一個箭步衝往了重症監護室。
一推開門就看見病床上躺著個全身裹得像木乃伊一樣、隻剩下兩隻眼睛的病人，他整個人像遭了雷擊似的，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這個人是穆語。
“阿，阿桓……”
一個弱弱的卻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自“木乃伊”嘴裏傳來，已知道出“木乃伊”是誰時，他頓時像跌入寒潭一樣，禁不住全身打起了哆嗦，腳也像被釘子釘住了一般，竟邁不動步，直到聽到穆語嚶嚶的哭聲，他才驚醒過來，一下撲到病床前，驚慌失措地握住她唯一沒被紗布包著的手，幾次張嘴想喊她的名字，卻不想像吃了啞藥一樣，竟無力發聲。
“阿桓……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病房延開他的一聲爆吼，被封住的聲音頓時像決堤的河水一樣湧了出來，“不許死！你不會死！我們的人生交集才剛剛開始，你怎麽會死？不會的！不許瞎說！一定不會的！”
“會嗎？”
“會！會會會！”他哽咽著握緊了她的手。
穆語低泣著搖頭：“可我覺得我快不行了，身上好疼。”
“你給我堅持住！纓纓馬上就到了！你要相信她，她一定有辦法讓你好起來！”
“隻怕這次纓纓也救不了我。”
“穆小語！你要敢再說這種話，我可生氣了啊！我生氣的話後果會很嚴重的！”
她沒再出聲，隻是定定地看著他。
“我告訴你，我們的契約書還在，你要是死了就是你違約，你知道你得賠我多少錢嗎？”
她苦笑：“人都死了，怎麽賠？”
“子債父償！你死了我就讓你爹媽傾家蕩產，流落街頭！所以你不能死！”他看似是命令口吻，雙眸中卻全是乞求神色。
“就算我不會死，但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樣子，萬一殘手殘腳了呢？”
“我當你的手，當你的腳。”
“你看我的臉，萬一毀了呢？”
隔著紗布他小心翼翼地撫了撫她的臉，滿目深情：“我不在乎你的容貌，隻求你能陪在我身邊，陪我一輩子。”
“你確定你能受得了嗎？”
他目光有些受傷：“我是喜歡女人外在的男人嗎？”
一直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的她，眨了下眼睛，眼淚就順著眼角滑了下去，他趕忙幫她擦眼淚，但不等他伸手過去，她的淚水已隱入紗布中，不見影蹤，把他的心都看碎了。
她抽泣著質問：“為什麽十二點不來找我？”
他心疼地握著她的手解釋：“寫檢討書寫得太投入忘了時間。”
“還不接我電話。”
“不是不接！是我手機調了靜音沒聽到！是我該死，沒叫子峻和支秘書按時提醒我！”他的語氣轉成了哀求，“隻要你好好地，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出這種差錯，好嗎？”
她一時哭得更傷心了：“我以為你打算和我民政局見。”
“這怎麽可能！”他俊目一瞪，“你為什麽這麽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
“你都一而再三更半夜去陪別的女人了，你叫我怎麽相信你的感情？”
“我和安然真的……”
“尹安然！”她扯著嗓子提醒。
“好好，尹安然，尹安然，你別激動，別亂動。”他慌忙安撫。
“以後不許叫她安然！”
“好好，不叫不叫，你別動怒，乖。”
“也不許晚上去找她！”
“不找不找！堅決不找！”邊說他焦急地邊看了眼重症監護室外麵，“纓纓怎麽還沒來？”
“我要你開除她！看見她纏著你我死都不瞑目。”
一個“死”字出口，讓秦晉桓的魂都快丟了：“好好好，我開除她，隻要你好起來，我立馬開除她。”
“阿桓，你愛我嗎？”
“愛！”他不假思索。
“可是你最近讓我太傷心了。”她又開始低泣。
“別哭別哭！是我不好，我錯了，你想怎麽懲罰我都行，隻要你好起來！”他直想把她摟入懷中撫慰，可又擔心觸動她的傷，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吸著鼻子輕問：“你的檢討書寫了嗎？”
“寫了！”他飛快把撐得口袋鼓鼓的那疊紙掏出來呈給她看。
“有五千字嗎？”
“有六千字！”
“我不信。”
“真的！”他十分認真地將寫滿了字的稿紙打開給她看，“我數過了，一頁二十行，一行二十格，一頁就是四百字，我寫了一十四頁零七行。”
說到這，他呲著牙訕訕而笑，“我本來打算寫到一十五頁再去找你，寫到一十四頁零七行時支秘書衝進辦公室，我才發現已經過了十二點。”
他又改了內疚加懊惱神色道歉，“小語，對不起，我錯了，我……”
“念給我聽，我想聽。”
“好！我給你念。”
他二話不說就對著稿紙念起來，不過念一句就要看她一眼，生怕她就此“沉沉睡去”，念三句就要往重症監護室外看一眼，期盼容纓出現將穆語送去博愛醫院接受更好的治療。
隻是念著念著，他慢慢發覺了不對勁，聲音越來越緩，越來越小，直到放下稿紙定定地看著穆語。
知道被看穿了，穆語也不裝了，自己坐起來解紗布。
秦晉桓沒上前幫忙，隻是目光複雜地盯著她。
“難道你希望我真的永遠躺在這裏？”
“你到底傷得怎樣？！”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大聲質問，因為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
“你又凶我。”她癟著嘴低頭。
“這不是凶不凶的事！快告訴我，你到底傷得怎樣？！”
“沒大礙，隻是受了些擦傷。”穆語已將臉上的紗布解開，她臉上貼了幾處膠帶。
秦晉桓表示不信：“被裝滿礫石的後八輪撞了怎麽可能傷這麽輕？”
“不是被後八輪撞的，是一輛麵的撞的。”
“喬院長……”
“是我讓他那麽說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穆語已將身上的紗布都解開。
秦晉桓才注意到喬院長的含糊其詞，擰緊了眉頭：“這麽說來纓纓他們也不會過來？”
“不會。”
知道受了愚弄，他咬牙切齒：“你覺得好玩嗎？”
她的演技並不算好，這重症監護室中的細節破綻也挺多，他稍稍留意就能看穿，隻是因為他過於害怕失去她而沒心思關注這些。
天知道他聽見她的說話聲由結巴到流利時內心有多恐懼——因為他想到了回光返照。
他眼中的惱意讓穆語有些心慌，自知玩笑開過頭了，卻還是硬著頭皮嘟囔了句：“誰叫你惹我不開心呢？”
“哼！”他沉著臉拂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