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是夜，一輪明月高懸於空中，俯瞰大地，旁邊點綴著無數的星星點點，夜空一望無際，似乎萬物都歸於沉寂。


  宮卿軒走到一個小橋上，直直看著橋上那人，“怎麽，賞月？我記得你說過你可沒那閑心。”


  段戚雙手扒在橋欄上，看著橋底下的細流緩緩流過，偶有幾隻小船路過，裏麵有著燭光，映著人的身影，聽到宮卿軒的話，他微微抬起頭，卻最終不置一詞。


  “不過，”宮卿軒走到段戚身邊，也看著天上的月亮，眼裏映著天上的星星點點，他笑道：“我們那邊可沒有星星，對了，雪也沒有，說起來我還挺想看看雪的，可惜，時候不對。”


  看著段戚依舊沒有說話，宮卿軒又道：“有的人出生就能得到一整片星空，可我的夜空裏麵別說星星，連個月亮都沒有，因為我不需要。”


  “你想說什麽直說。”


  “我想說，看了那個，心情如何。”


  若是旁人聽到這一幕，定會認為說的是月亮星星，可段戚卻一下子明白這人說的是前不久的事，“不怎麽，他說的對，我就是騙他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風輕雲淡，像是在說今天吃了什麽一樣簡單自如。


  “那既然你是騙他的，我妹妹你也不要，那考慮考慮我如何？”


  段戚看他一眼，冷笑一聲：“可真是瘋了。”


  “彼此彼此。”


  “如果我答應了你會如何，”宮卿軒挑了挑眉，實在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還來不及欣喜，這人又道：“把我的皮扒了，把骨頭抽出來，裝自己身上，或是把眼睛摳出來，腦袋也是，就連靈魂裏麵也不放過，我身上能用的你們都會用，這就是你們的‘喜歡’。”


  “嗬，”宮卿軒冷笑，“難道不是嗎？”


  “父親追求了一輩子的強大，隻要能變得更強，他什麽都幹的出來，對孩子也是這樣，我母親是妖王之一，據說當初是父親強迫的母親，可我卻是人類，我身上有一半的骨頭都是獸骨，眼睛是夜鷹化人時的眼睛，手是老虎化人時的手，我天生的魂魄殘缺，身子弱得很，若不是母親撐著身子幫我打下一頭熊，我早就被丟出了宮家，因為宮家不需要弱者。最後她在我麵前自盡而死，在外卻說我殺了一隻妖王。


  我妹妹是半妖，剛出生的時候是個怪嬰，不人不妖，在她五歲的時候她打死了一隻狐妖，拿走了它的皮，然後按照我的樣子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當時是她自己撕下的自己的皮。


  這樣還不算狠的，畢竟父親可是全身上下，除了腦袋，沒有一處是人類，可是就是這樣，他成了天下最強，可還不知滿足，很快，報應來了，他早就無法支撐那個拚湊起來的身體，可我依舊無法殺掉他，然後那時候，你來了。”


  如果一個“最強”被另一個人殺了，結局怎樣可想而知。


  而宮家，決不允許這種事情存在，得不到的力量，搶來就是。


  “父親自然是喜歡母親的，喜歡到把她所有能用的東西都壓榨幹淨，喜歡到就是母親死後也要把她的靈魂用來煉丹，這難道——不是‘喜歡’嗎？”


  “所以我才會說，你們瘋了，”段戚笑道，“當時真該把你殺了，免得長大後禍害人。”


  “可你做不到。而且——”宮卿軒看著橋頭，“看來你等的人來了。”


  段戚看去，竟是洛昀站在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