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第二日，如洛昀預料的那般，葉家家主葉洵找到了治病的錢，並很快請了大夫。


  他按照曲乾說的那般，在那山上寺廟的必經之路處找到一個洞窟，將借來的銀錠全放在了那裏麵，同時為了營造出這是某個大富大貴死後遺留下來的地方，他專門在那裏設了一些看似唬人實則不痛不癢的陷阱，最後引人進那個洞窟。


  曲乾說，為了不讓葉洵起疑，可以多放點，他也確實這麽做了。可葉洵那人當真一點不貪，一點都不多拿，還很貼心的將那些陷阱全都還原了回去，甚至還寫了欠條——圍觀完全程的曲乾發自肺腑感歎道。


  而剩下的，自然都是還給曲乾了的。


  不過多時，葉母病情好轉的喜訊傳遍了整個葉府，洛昀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府內部靜待佳音，雖說蹭吃蹭喝是一方麵但更多的是想確定人真的好了他也放心，那天，葉巧衣很是興奮的拍他背差點把他直接拍過去，很是憧憬的看著他：“你可比什麽大武神靈多了！不對，從現在開始，該叫範大武神了！”


  大武神本神：“……”


  可是，好日子還沒過多久，葉母病情又加重了。


  原本熱鬧喜悅的葉府沉浸在一片陰沉之中，葉巧衣也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沒有出來，這讓洛昀不免有些自責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而在同一時期，洛昀便聽聞丞奇國境內鬧了鬼，請了幾個道士也不見好，最近似乎周遭又死了幾戶人家。


  洛昀神色暗了暗，既然病情能夠好轉說明並非不可治，可這麽快病情又惡化，大夫也查不出原因，這般非自然的景象——


  就隻能是妖魔作祟了。


  是夜，漫天無星，黑暗的天一望無際，而此時葉家府內，陰風陣陣。


  葉砷悄悄走進葉母臥房，看著床上瑟瑟縮成一團的人，不禁擰眉。


  “怎又複發了呢？”他喃喃道，也不知在對誰說。


  “不如你問問自己？”


  葉砷猛地轉過頭，很是警惕的看著眼前此人，在看清麵貌之後，他手握小刀，故作放鬆微笑道：“範兄，這麽晚了，來這裏作甚？”


  “當然是……除妖。”說著，他拿著長劍一下子劃過木板砍了上去。


  他現在這副身體不便承擔太重的武器，可他又不會使小刀這類，於是隻好折中選擇這把撿來的長劍，雖然有些鈍了，但勝在輕便。


  可這葉砷看上去弱不禁風卻也是反應極快，一下子就用那把小刀擋住，刀劍之中響出刺耳的聲音，葉砷看著身後那人沒有醒來，這才歎了口氣，看向洛昀，“不知……”


  “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還沒等他說完，洛昀便道，“其名曰蜚，說的，就是你吧？”


  葉砷愣住，沒再與其硬碰硬，往後跳了幾步，將小刀對準洛昀道：“要是武神大人能當沒看見，我願意立刻就走。”


  “這可不行，而且，你也不可能就此罷休，畢竟你還需要靠著這些災害活下去，就是現在也已經快不行了吧？難不成我還要留著你禍害別人？”


  “可是我隻是想能陪在她身邊，看她好好的，何罪之有！”他大喊著，卻又不忍叫醒身後那人。


  看著這人似乎還是執迷不悟，洛昀歎了口氣，緩緩開口：

  “吳相媚，”那是葉母的名字，“生於征和五年，一生幸福美滿，家庭和睦，子孫滿堂，壽命——百年。”可現在葉母不過四十。


  葉砷雙眼顫了顫，雖然他已經隱隱約約的知道了什麽卻不敢去相信，隻顫顫巍巍道：“這是……？”


  “此皆天命書上所寫，無半句虛言。”


  聲音依舊毫無感情，甚至像是一根冰刺，刺入人心，冷入骨髓。


  所以，他一開始就……


  “所以，你一開始就不該存在於此，不然，吳相媚的一生該是平平安安的。”


  所以……


  “還不明白麽？你隻要在這裏就是一種災難，你多活一會兒，就會死亡無數人，吳相媚最終也會因你而死。”


  葉砷看著自己的雙手，突然之間不明白之前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麽，最後，他隻聽到自己說：“那是不是，我沒了，她就會好？”


  洛昀頓了頓，可還是點了點頭。


  然後，葉砷笑著，拿起了小刀，毫不猶豫的刺入體內，血彪了洛昀一身，讓那原本幹淨的白衣沾滿了血汙。洛昀很是平靜的看著那牛身白首一目蛇尾的屍體，雖說他該問一問原本的葉砷在何處的，可是，答案也是可想而知。


  該走了。他想。


  可是正當他準備離開之時，卻是遇見了此時此刻最不該見到的人。


  “範……衍？”


  正是葉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