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鮮事
子貢曰“《詩》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這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嚴七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我簡直不敢相信。
我繼續拷問他。
“第五頁,第六行,第七個字。”
嚴七崖繼續朗朗背誦。
“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求之於,抑與之與?”子貢曰,“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於與?”
我忍不住為其拍手稱快。
“你這,你這……未免也太讓人瞠目結舌!”
嚴七崖驕傲的在我耳旁打了一個響指。
“小子,我發現你最近學的不錯嘛!瞠目結舌,就連成語你都會了好多。看來,我也不能再鬆懈了,免不得將來哪天被你超過,豈不是丟了我們節義堂的臉麵。”
我聞言哈哈大笑。
“若是有那麽一天,便就好了……!”
我的誌向,不敢言說。因為我深知一個道理,四處言說的誌向,往往不能成功。隻有悶在心中,苦心修煉,將來才會有出頭的那日。
我和嚴七崖在這邊不時地嘮著嗑。那邊,大腦殼又派飯堂的夥計為我送來了食盒。
今日的菜色真是上好,有木須韭菜,白菜豆腐湯,猴腿兒燉蘑菇,還有一個大號的豉油雞腿,主食是茴香餡兒的包子。
嚴七崖看了我這夥食,豔羨的眼珠子都快要飛出來。
“施現,你這小子到底給大腦殼他們下個什麽符咒,我發現現在的夥食待遇,你簡直比我們堂主他們還要豪奢。”
嚴七崖一邊說著,一邊用筷子夾起那個大號的豉油雞腿。紅潤油亮的雞皮上,緩緩的往下滴著油汪汪的雞油。聞著味道,便是鹹香可口。饞的人口水流下三千尺。
嚴七崖聞著這雞腿的味道,貪婪的伸出自己的舌頭,舔了舔筷子上的油脂。
“哎呀呀!自從上了陰山簿,老子都已經整整小半年沒有見過油腥,平日裏菜湯的那丁點兒油點子,簡直比螞蟻拉的屎還要少。
你這……,哎呦,這麽一個大雞腿兒,你是要趕著過年還是怎的!”
那個送飯的小夥計也是剛上陰山簿不久,據說是大腦殼家的遠房親戚,年紀比我小了半歲。人長得黑瘦暗黃,不過個頭生的高高的,足足有八尺半那麽高。遠遠的看去,就像一根細長的麻杆。
因此,我們都管這個小夥計叫麻杆子。
嚴七崖一邊匝吧著嘴裏的雞油油脂,一邊不大樂意的問那麻杆子。
“嘿!小子,我問你。你們負責人是收了我兄弟多少好處,簡直要把他當成自己親爹伺候。
你們這些人,可不能如此的厚此薄彼!趕明,這麽大的雞腿兒也給我準備一個唄!”
那麻杆子聞言,麵露難色。撇了撇嘴吧,沒好氣兒的回應道。
“你,你可得了吧!今天飯堂裏攏共就做了五個雞腿。咱們掌門一個,六師伯一個,大師伯一個。我大爺自己留了一個,那個也是我們飯堂這些夥計合夥分著吃。
剩的最後這一個,我大爺特意吩咐我給現哥送過來。你要是想吃,找掌門要去。”
麻杆子一邊說著,一邊嘴裏還在小聲嘀咕。
“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還敢跟我們現哥比。大爺說了,整個陰山簿裏,就我們現哥一個好人。至於旁人什麽的,那都是眼皮子長在腦瓜子頂,最瞧不起我們這幫做雜役的!
哼,就憑你們還想吃油水,我看吃泔水還差不多!”
這麻杆子年紀不大,倒是個敢言語的主兒。
我聞言一邊拿起筷子,把這個大個兒的豉油雞腿分成了兩半,一半兒遞給了嚴七崖,另一半兒就賞給了麻杆子。
“你瞧瞧你瘦的,每天跟著你大爺在飯堂應該吃香喝,怎麽也不見你長肉!這半個雞腿你就偷著包回去吃吧。也不用跟旁人提起,放心。現兒知道你向著我,今後隻要有現哥一口肉吃,就絕對不會讓你喝湯。”
“那怎麽行?”
這麻杆子雖然表麵上拒絕,可是他那一雙眼,早已經幽幽的放著綠光,盯著這雞腿兒,就如同整整餓了十幾天,瀕臨滅絕的餓狼一般,整個身上的汗毛都是豎起的。
我道。
“跟現哥我你還客氣什麽,讓你吃你就吃。現哥我說出的話,還有收回來的不成?”
麻杆子見我如此,也不好再做推托,直接用手抓起了大塊的雞肉,一股腦的就往自己嘴巴裏塞。
“啊呀……!真想嘿。”
麻杆子一邊吃著一邊傻嗬嗬的偷笑。想來,在這個世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那些大戶人家天天山珍海味,雞鴨魚肉。就連身旁養的畜生也是能啃上大骨頭,喝著肉湯。
可是剩下的這些大多數的貧苦人,往往是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半點油腥,甚至連過年的時候,包的餃子也是全素餡兒的。好不容易混上了二兩葷油,也要每天一小點兒,每天一小點兒的放在燉菜之中。二兩葷油能夠足足吃上小半年。
今天,麻杆子終於在我這裏解了饞。
我一邊看的吃著噴香的麻杆子,一邊閑來無事的同他扯閑片兒。
“你們這些小雜役,平時風聲最靈敏。我問問你,最近這陰山簿之中有沒有什麽好奇的新聞,說來與我解解悶兒!”
那麻杆子的小眼珠子在眼眶裏麵一打轉,尋思片刻,然後同我道。
“也沒啥大新聞,隻不過有幾件小事兒。”
“啥小事兒,說來聽聽!”
“馬廄裏的母馬下了兩頭小馬駒。有一個天生帶著殘疾的,左前腿有毛病,跑不起來。咱們掌門就下命,把那個殘疾的小馬駒給烤了!
然後偷著和大師伯,六師伯,還有八個堂主一起吃了一頓烤馬宴。”
嚴七崖一聽這話,忽然之間拍了一下腦殼。
“我說呢!是不是就是前天的事?”
那麻杆子聞言點點頭。
“對,就是前天。”
嚴七崖道。
“我說前天掌門神神叨叨的,非要召集八大堂堂主開大會。說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要研究。
咱們堂主去去了整整一夜,回來的時候喝的臉色微醺,一直不停的打著飽嗝。
當時我們還尋思著呢,這開大會竟然還能飲酒管夜宵,原來,是背著我們這些當弟子的偷吃烤馬宴去了!”
我聞言,也不禁微微一笑。這個徐虎誠,就會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這一招兒倒是甚好,把陰山簿裏的頭領都搞得俯首帖耳。
上頭的人吃肉喝酒,剩下我們這些底層的人,隻能頓頓的吃著白麵饃饃。
那麻杆子又道。
“還有就是大師伯身邊那個隨身的小弟子,這幾天兒整日的往山下跑。我們都說,他好像在山下偷著娶了一房媳婦,天天上趕著回家會娘子去呢!
那天,我還親眼見著。那小子從山下拿了好些東西上山,一個人偷偷摸摸,神神秘秘。連走路都是挑小路,背著光。生怕讓別人看到。”
大師伯身邊的小弟子,我想這個麻稈子說的應該是鵬安。年紀大約在二十四五歲,麵上蓄著黑青的胡茬,身材有些微胖。平日裏,我們都管他叫大胡子。
想當初,我被徐虎誠趕下陰山簿,就是這個鵬安奉了大師伯之命,從山上急急地跑下來,又把我帶回了陰山簿。
並且,也是這個蓬安親自把我送到了雜役房裏的大腦殼手下,我才可以在這陰山簿越活越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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