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生鬼胎
目的達到,許娉婷便也不再有耐心繼續與許世安等人虛與委蛇,將剩下的晚餐時間交還給了這本該和和樂樂的“一家三口”,自己借口先上樓回了房。
她的房間依舊是盡頭的那個半閣樓式的小屋子。傭人趁著她吃飯期間將這個五年沒有人住的空間打掃了一遍,隻是畢竟時間倉促,家具靜默地呆在原本的地方,空氣裏的塵埃似乎還飄浮著尚未落定,蒙著許娉婷眼中的一切就像黑白默片般呈現著混沌似的灰色,沒有一絲人氣。
“小姐,您的行李該給您放在哪裏?”突然躥出的人聲驀地刺到了許娉婷內心深處的某些不好的記憶,她頓時眼神淩厲地瞥了一眼門外的傭人林嫂,“這裏沒有小姐,隻有大小姐。我是許家唯一的女兒。”
林嫂被她嚇得哆嗦了一下,縮頭縮腦地連忙道歉。
許娉婷察覺到自己一時沒控製好情緒,卻也無力再故意偽裝什麽,淡淡地吩咐她放好行李便讓她離開。
林嫂倉惶而去的背影令許娉婷的目光逗留了片刻。家中所有傭人的麵孔都是陌生的,慶嫂在她去英國後不久也被王桂鳳辭退了。這樣也好,當年背叛過她的人,雖然不會再仔細計較些什麽,但要真天天在自己麵前晃悠,她恐怕會覺得慶嫂相當礙眼,就像在時刻提醒著她曾經多麽愚蠢地錯付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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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行李期間,房門忽然被敲響,一開門,許妮娜笑吟.吟地看著她,“還在收拾呢?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話雖是這麽問著,可是未等許娉婷同意,她便探了身子進來張望。
許娉婷一動不動地擋在門口,絲毫沒有要讓開邀她進去的意思,倒讓許妮娜略顯尷尬。
心底默默地將許妮娜偷瞄她攤開在chuang上行李箱的目光看在眼裏,許娉婷暗暗冷笑一聲,心下有些了然,隨即幹脆身體一讓,雙手環xiong,微微抬高著下巴睨著她,頗有些眼高於天的模樣,傲聲說:“進來開開眼界吧,我可是從英國帶回了不少好東西。”
許妮娜似乎沒有聽出許娉婷語氣中表現出的高她一等的優越感,維持著她的笑容,走了進來。
隨後許娉婷也沒有真的去搭理她,任由許妮娜站在一旁,當著她的麵大方地將她行李中的衣物、化妝品等物品都拿了出來,不忘故意在她麵前顯擺一番後,再一點一點地填.滿這個空間,同時感受著許妮娜監視般散不去的目光,
“怎麽?還不走?想要?”全部都收拾完後,許娉婷諷刺道。
不想許妮娜倒真的指著一瓶紫色瓶子的香水,笑著說:“那個送我。”
許娉婷看也不看,打發乞丐般抓過扔給了她,她道了聲謝,才言笑款款地離開。
房門被許妮娜順手帶上關閉的一瞬間,許娉婷的杏眸冷冷地眯了眯。
外頭的許妮娜,亦瞬間收斂了笑容。
她麵無表情地站在許娉婷的門外停留了片刻,回頭輕輕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掌心緊緊地攥著那紫瓶香水,緊接著快步地朝書房走去。
進門後,許世安和王桂鳳一致將目光投向了她。
“怎麽樣?”王桂鳳迫不及待地問。
許妮娜走到他們倆跟前,將手中的紫瓶香水扣在了玻璃幾上,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見到什麽可疑的東西,她帶回來的都是一些名牌衣服和化妝品,包裏還有幾本時尚雜誌,以及——一盒沒用完的Durex……”
王桂鳳仿佛早料到般,輕蔑地哼了一聲,對許世安說:“聽到沒有?你也太看得起她了。照我看啊,她從小到大什麽都不缺,驕縱慣了,隻懂得吃喝玩樂,瞧瞧她在英國期間往你這要的錢還少嗎?也不知道你一個大男人的疑心病怎麽會比女人還重。”
見許世安不說話,隻皺了皺眉瞥了她一眼,王桂鳳頓時有些畏縮,不再多說什麽,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如果還不放心,那這幾天就再繼續觀察觀察吧……”
“爸,你怎麽看?”許妮娜問。
許世安沉思片刻,遲疑著說:“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就算她真是隻小豹子,手裏沒有實權,能拿我怎麽樣?隻是,給她安排職位是件頭疼的事情,畢竟她是大哥的女兒。這些年董事會的那些人野心漸漸大了起來,一點小錯就揪著我不放,去年的股東大會上我這董事長的位置差點不保。”
一想起這件事,他至今還心有餘悸。
當初能夠順利當上董事長,除了因為手中握有的股份之外,更是因為那些股東相信以他的能力能夠給公司帶來利益,所以支持他的人便占了大數。而他,也以為自己終於能夠站在高處大施拳腳,將許氏帶入下一個巔峰的,卻沒想到遇到的障礙會那麽多。尤其是可惡的擎天集團!
五年來隻能顧得及穩住許氏原有的實力,根本沒有功夫實施拓展方案。正是因此,董事會的那些人才漸漸不滿,幾個元老董事開始倚老賣老大有想把他唱下台的趨勢。如果不是他有些手段,現在恐怕真如他們所願了。但是,隨著連任而來的是更大的壓力,接下來的幾年,他必須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績,好堵住他們的嘴!
也因此,他更加痛恨大哥許仁安。人都死了五年了,卻仍然時不時被那撮老董事提起來與他做比較!
“爸,”許妮娜忽然打斷了他飄忽長遠的思緒,望定他嫣然一笑,別有深意地提醒道:“眼下正有個大好機會委以她重任。您這段時間不是在為處理濟縣老工廠的事情煩心嗎?何不……”
故意隻說了一半,許世安困惑著她話中的欲言又止,然後在她意味深長的眼神中終於想起了什麽,靈光乍現,原本陰沉的眸光驀地一亮,眼尾因欣喜而疊起褶皺,與許妮娜兩人了然地對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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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朋克音樂大作,頤指氣使地讓傭人們把房間、客廳和廚房的布置進行了大改造,如果不是王桂鳳終於忍不住氣得吹胡子瞪眼,房後小花園裏的花花草草怕是也難逃毒手。當然,許娉婷之所以就此停手,不是因為王桂鳳的臉色,而是因為她知道那些花花草草是許世安的心頭愛,一些事情總得適可而止,過頭可就不好了。
而且,折騰了這麽一番後又一天很快就要過去了,隨著夜幕的降臨,她的夜生活也開始了,飆著她那輛新買的敞篷跑車出去會朋友要緊。
A市的千金少爺們常去的那些會所許娉婷早就打聽清楚。這個圈子的人本就都相通,雖然她剛回國,卻並不影響她迅速地與他們結交,隻是連續三個晚上出入了幾個不同的場子,消失多年的許家千金回來的消息就傳了遍,且幾乎與大家打成一片。燈紅酒綠,縱.情聲色,紙醉金迷,在人性最原始欲.望和天生自恃高人一等優越感的操控下,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沒有任何障礙,許娉婷極其熟知這個圈子裏的規則,遊戲其間遊刃有餘。
連著幾天的盛裝而出、醉酒而歸,在許世安等人的眼中許娉婷已經玩得樂不思蜀。晝伏夜出令他們根本與許娉婷打不到照麵,王桂鳳自是歡喜,許世安則隻當做忙得毫不知情,隻有許妮娜“關心”了她一次,卻被她完全無視。
這天晚上,許娉婷照舊出門——與她\"關係很好\"的兩個名媛早已把她視作閨蜜姐妹,約她參加一位富豪名流的品酒會。
地點是在市郊的一棟私人別墅,許娉婷在進去前先在車裏吃了幾顆醒酒丸。這類筵席,美其名曰品酒會,可品著品著能品出什麽,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她的酒量雖不差,但並不代表她必須就得喝,沒必要為了逢場作戲而把自己的身體掏空、搞垮。對著後視鏡補了補妝,確認完美無瑕後,她才開著車駛進了大門。
一路開過的叢蔭綠樹完全擋不住修剪齊整的草坪之上燈火通明的別墅,專供車道上有人等著給來賓泊車。許娉婷在進這座高大耀眼的銷金窟裏之前,便遇到了好幾個之前在會所裏一起玩過的富家子弟們,紛紛打過招呼後,一起入內。
如她所料,來的幾乎是商界名流。而能夠在商界中小有成就的,多半都是有些年紀的成家之人,在寬敞的廳中三三兩兩地與相熟的人聊些什麽,眼睛還不忘瞄著穿行於人群裏的短裙女服務員修長的大.腿。
相比於廳中尚在故作矜持的“衣冠禽.獸”,後頭露天遊泳池裏的年輕人就沒有顧及那麽多,早已盡情地投入酒池肉林之中。許娉婷輕而易舉就辨別出哪些是跟她一樣有身份的,哪些是得知小道消息後通過各種方法潛入以釣“金龜婿”的嫩.模和沒有名氣的小明星。
搜索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邀她來的那兩個“姐妹”,許娉婷正打算到樓上看看,目光突然被角落裏一對激情擁.吻的男女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