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奇怪感覺
車子一路開得飛快,許娉婷隻能白著臉提心吊膽地安安分分坐著,哪裏顧得上跟他說正事兒。
終於開進了一處高級住宅區,她軟著腿下車,高城瞥了她一眼,就匆忙上了樓,許娉婷強忍著難受跟上他。
電梯直上二十六樓,她幾次想開口,但偏頭看到高城凝重的臉色,她又硬生生地把話憋了回去。一到,他就衝了出去,許娉婷也才意識到,這是回了他家。
進門後,高城急忙問道:“小高樂怎麽樣了?”
保姆正在半開放式的廚房裏,沒想到距離她打電話不過一會兒,高城便回來了,臉上有些驚訝,忙不迭放下手裏的奶瓶,答道:“剛剛才哄小少爺睡下。”
“不是說他一直在吐奶嗎?”高城邊走問邊往房間走去。
“嗯,現在已經沒事兒了。”保姆恭敬地說著。
許娉婷亦步亦趨地跟在高城身後,房間裏的擺設一看就是嬰兒房。搖籃裏,一個可愛的小孩嘟著小嘴睡著,似乎還有些不舒服,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雖然比起上次長開了不少,但許娉婷還是一眼就認出,正是她重生前救下的那個嬰孩。
高城看到小高樂這副模樣,明顯有些不高興,“你的職責就是照顧好他。如果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你可以走人了。”
威怒的口氣嚇得保姆抖了抖,顫顫巍巍止不住地道歉,然後就被高城打發去超市再購些用品回來。
對著保姆明明還是滿臉不爽,一轉身便神色溫柔地幫小高樂擦了擦額頭冒出的細汗,許娉婷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孩子對高城的重要性。
在工作時間為了小高樂匆忙趕回,還把保姆嚴厲地訓斥了一頓,雖然據她所知高城還沒有結婚,但是這不禁讓她覺得,這孩子保不準是他的私生子。
兩人回到了客廳裏,許娉婷這才有機會掃視了一圈布局擺設,滿眼的純白,整整齊齊一塵不染,跟他整個人的氣質完全符合,冷峻而淩厲。
“說吧,找我什麽事?”他似乎有些疲憊,一坐下沙發,就揉了揉太陽穴,開門見山。
許娉婷也沒打算跟他兜圈子,直言不諱:“我希望你能幫我在股東大會上阻止許世安當上許氏集團的董事長。”
高城的手頓了頓,目光直視許娉婷:“許小姐找錯人了吧!我們擎天什麽時候能左右許氏的內部決策了?”
“你能。”許娉婷坐在了他的對麵,冷靜地回看他,“我知道你在那些人麵前有一定的影響力,如果能夠聯合小股東……”
“許小姐。”沒等許娉婷說完,高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打斷她,“你太天真了。”
“也許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天真,但是,這是我最後的希望。”
她的語氣堅定,神色嚴肅,高城有那麽一刻覺得在自己眼前的並不是一個隻有十七歲的少女,而是另一個堅持不懈努力爭取的成.熟女人。
想起她在律師宣讀遺產時的隱忍以及在酒店偶遇她不堪的遭遇,高城忽然有些同情她,不忍心出口破碎她此刻閃爍希望光芒的目光。
房間裏突然傳出小高樂的哭聲,高城連忙起身進去。
被迫中止對話,許娉婷沒法,隻能緊隨其後,等他解決了孩子的問題再說吧。
剛進門,就看見高城抱著啼哭不止的小高樂哄著,顯然手足無措。
許娉婷急忙走到他麵前,從他手中搶過孩子,“你抱孩子的姿勢不對!應該像我這樣,另外一隻手要托著他的頭。”
高城愣了愣,果然見小高樂好像舒服多了哭聲沒那麽大,不由驚訝地看了一眼許娉婷。
許娉婷抱著小高樂來回走動哄他,可他還是一直啜泣,就低頭在他的紙尿褲上聞了聞。
“你——”高城疑惑。
“他身上沒有臭味。應該是餓了吧。剛剛不是說他吐奶嗎?可能因為這樣保姆就沒有再喂他了。你去廚房給他衝奶粉吧。”許娉婷快他一步,自然而然地使喚他。
話出口,卻見高城沒動,隻用古怪的眼神看她,許娉婷有些不滿:“還愣著幹嘛?你不會連奶粉都不會泡吧?”
質疑的語氣又令高城怔了怔,隨即去了廚房,不一會兒他拿著奶瓶進來時,正見許娉婷麵容柔和地哼著小曲兒,抓著小高樂的一隻手輕輕地逗他,沒有了哭聲,倒是小高樂明顯咧著嘴笑。
察覺到門口仵著個人,許娉婷走到高城麵前拿過奶瓶,試了試奶嘴的溫度才塞進了小高樂的嘴裏。
喂了幾口後,她便把小高樂豎直著趴在她的肩上輕拍他的背。
“你這是在幹什麽?”一直沉默不語地看著她一係列舉動的高城終於忍不住皺眉問。
許娉婷也很樂意給他普及知識,解釋道:“其實你剛才不用把保姆斥責得那麽凶。小孩子吐奶是常有的事,以後給小高樂少吃多餐,每次喂完奶,再學我這樣給他透透胃裏的氣,就沒事了。”
對孩子自然而然透露出母性慈愛,熟稔的各種照顧孩子的舉動,貌似對處理小孩子的事情特別熟悉和了解。
高城緊緊盯著眼前的少女,深深疑惑:“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許娉婷忽然想起,她現在在別人眼中隻有十七歲啊。
眼中一閃而過苦澀,頓了頓,她垂下眼眸,“之前幫別人照看過孩子,學的。”
她還是周小芙時,也和徐強有過孩子,當時了解了許多這方麵的知識,隻是後來流產了,便再也沒有機會當母親罷了。
雖然是平靜的語氣和自然的神色,理由也很正常,可高城就是覺得她哪裏怪怪的。似乎從第一次遇見她開始,她的某些言行舉止,就遠遠超乎了她的年齡。
但隨即,他又有些了然。他多少知道點許娉婷的家庭環境……
思量間,許娉婷已經把重新睡著了的小高樂放回搖籃裏。這次,他的睡相明顯安和多了。
朝高城使了個眼色,許娉婷當先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徑直走到廚房裏去洗奶瓶。
與客廳形成統一格調的廚房黑白相間,察覺不到太多油煙,明顯主人很少在家中開火。
洗完奶瓶,回頭見高城不知何時坐在小吧台前的高腳椅上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許娉婷嘴角輕勾,“要喝些酒嗎?”
完全一副主人的語氣。
高城眉尾挑起,“你還沒滿十八歲吧?”
“你難道是堅守到十八歲之後才開始喝酒嗎?”許娉婷不以為意,“杯子呢?”
邊問著,邊轉身伸手打開上頭的儲物櫃。
“小心!”
高城出聲提醒的瞬間,許娉婷愣了愣, 還沒反應過來,從剛打開的儲物櫃裏迎麵朝她的臉滑落而出一整排玻璃杯。
隨即身後一股勁風襲來,腰間被人攬住,帶著她旋轉一周,便聽見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的脆響聲。
同時,腳麵上立即傳來一絲刺痛,許娉婷禁不住“嘶——”一聲呻.吟出口,疼得微微彎腰。
低頭一看,幾顆細小的玻璃碎片濺到她的腳麵上,星點的紅色血絲在潔白肌膚的映襯下愈加明顯。
高城不由擰緊眉頭,如果不是拖鞋遮擋了一部分,恐怕受傷的麵積更大!
二話沒說,許娉婷忽然身子一輕,輕呼一聲,便被高城打橫抱起,隻得牢牢把手掛在他脖子上。
“得趕緊處理傷口。”
他神色肅然,語氣仿若命令,即刻抱著許娉婷避開滿地的玻璃碎片,將她放在客廳的沙發裏,抬起她受傷的那隻腳架在茶幾麵上,然後抱了急救藥箱過來。
“沒多大事,我自己來吧!”這副樣子怪不好意思的,許娉婷委婉拒絕。
高城抬起眼皮子麵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拂開她推脫的手,“得先把小碎片挑出來,別讓繼續陷在肉裏麵。這事你做不來。”
不等許娉婷再說什麽,高城便拿著小鑷子小心翼翼地夾了塊玻璃碎片出來,隨之而來的刺痛感令許娉婷顧不得跟他繼續客套。
還好濺入肉中的碎片並不多,高城全部幫她取出後,先用棉花棒沾了酒精給她消毒,才慢慢地給她塗了一層藥膏。
“你好像很懂得處理傷口。”看著他處理靈活、動作熟練,聯想起上次在酒店裏也是他幫她處理的鞭痕,許娉婷問。
高城手裏沒停,隨口回答道:“早年在部隊裏,小傷小病都是自己解決,次數多了,熟能生巧。”
幾次接觸,許娉婷不難發覺,高城是個要麽不做,一旦決定做就會極其認真的人。而又是誰曾經說過,認真的男人總是最迷人的。過去的三十二年人生她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麵前的高城讓她不得不承認,這句經驗之談真是至理名言。
他臉上的線條堅毅剛硬,不薄不厚的嘴唇總是抿成一條線,給人無形的壓迫感。此刻從許娉婷的角度看他微低著頭,恰好發現他左眉上靠近眉尾處有一顆圓潤光滑的小痣,甚是奇特,隻是平時被眉毛稍稍遮擋才沒察覺。
“聽說男人左眉上的痣主財。”
許娉婷的手下意識地就伸到他眉上輕輕觸了觸那顆痣。
剛好手上的包紮工作完畢,高城順理成章地抓住了許娉婷觸碰他眉尾的手。
她的手不大,他的手掌完全把她的手包圍在掌心裏,溫溫的熱量在兩人之間傳遞。
抬頭,見許娉婷呆愣著,兩人目光恰恰對視,彼此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著對方的麵容。一個嬌俏溫.軟,一個硬朗淩峻。